那无可名状的，告诉我，是什么……
其实，在隐秘之后
仍有更隐蔽的道路
在一览无余的地方
当佛陀拈花
当庙堂之高的哲学大师
和终南山深处的某位无名禅师
说着同一个词：“这个东西”
那无可名状的，告诉我，是什么？
我知道，当我开口
就算无所畏惧
无可避免的仍是
深渊，和为魔眷属
我不怕将一尾美丽
从中劈作两半
我不怕把手掌搁在针尖上
双脚踏过火焰山
我不怕沿着十八层恐怖之夜
悬垂触底
我笑盈盈活在死亡殿堂犹如
在襁褓中张开眼睛
然而我仍是害怕
止不住的恐惧与颤栗
就像拖着以撒上山的亚伯拉罕
我无处落脚，只怕
自己轻得不够
突然熄灭了
某棵青草露珠莹莹的灯
如果，针尖和麦芒只能
永在对决中流血
我祈祷：
给万千青草以万千生路
熄灭“我”，于无形
（2013-2-20）
镜中人
那人起身
找不到自己
那人伸手抓握
却两手空空
那人惊讶
万千事物来而又去
皆如梦幻空花
那人死去
却在镜中走动
漫游无主，空无一人
夜色结冰，空无一物
有行者到此，说：
来，给你种子
那人接过
却两手空空
那人弯腰
种一朵看不见的花
覆至沓来，乾坤初交
有屮穿地始出，风雨飘摇
震下坎上，地动山摇
那人舍身，护那幼草
如护丛林幼兽
它领他上路，道阻且长
教他认字，从乾开始
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
（2013-3-3）
拨火者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深深拨火。些些一点。
死而复苏。又乞活埋。
今日吾不丧我。
明日我不善养吾。
如之奈何兮。
斯人忧哉。
（2013-3-5）
扫墓者
清明将至，那人从里面扫墓
窗要向阳，门要通风
每日里的厅堂要打扫干净
给花浇水，给鸟喂食
那人起身，要在梦里做饭
读菜谱和说明书
从容待客，不害怕见每一个人
打开镜子，如同翻过去的旧台历
当别人提着果篮和纸钱
走在山径上的日子
那人在月光下打坐看书
灌木丛的风淙淙如水
（201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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