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一首坏词吧
时常看到一些古典诗词的选本或课本,对一首诗(词)的好处大讲特讲:
这首诗(词)用了什么样的手法,作了什么样的比喻,如何移步换景,如何情景交融,按照什么顺序先写什么后写什么,如何表达了什么情感……
我最不喜欢阅读这些文章。
这些东西,既不是词人的填词诀窍,也不应成为读者的赏析工具。
词人使用最丰富、最高级的写作手法,依然无妨写出一首蹩脚的坏词。评论家使用最丰富、最高级的赏析理论,依然无妨将一首坏词说成词中佳品。
在中国古典诗歌的领域中,“怎么写”与“写得好坏”,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被王国维讨厌的“游词”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多次表示:自己十分讨厌以轻薄、游戏的姿态写作的诗词:“……艳词可作,唯万不可作儇薄语。龚定庵诗云:‘偶赋凌云偶倦飞。偶然闲慕遂初衣。偶逢锦瑟佳人问,便说寻春为汝归。’其人之凉薄无行,跃然纸墨间。”
“词之雅郑,在神不在貌。永叔、少游虽作艳语,终有品格。方之美成,便有淑女与倡伎之别。”
“词人之忠实,不独对人事宜然,即对一草一木,亦须有忠实之意,否则所谓游词也。”
王国维所说的“游词”,大概就是不忠实、不庄重,轻浮随意的词句。
被王国维批评的龚自珍,还有历史上的众多诗人词人,都曾故意以浮浪的态度写哀情,王国维不应不知。但王国维讨厌的是应这种写法本身。在他看来,诗词的写法 比 诗词中寄寓的深意,更能体现作者的情怀与品格。
再往深处推求,王国维的意思是:情思和语言、实质和形式,根本就是同一回事,不存在因果、时间、表里等关系,也不能将其拆分。
这世上从来没有离开了“情思”的纯诗语,也没有离开了诗歌形式的诗歌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