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越老越喜欢回忆往事,是自然的,恍惚间我也是八旬老翁了。近年,常想到到父亲孙凝宗(字德庭1907-1977),虽然我们一起生活了四十年,但他很多经历,并不了解,寻访父亲历史成了我的兴趣。
潍坊网友孙福建发来《1933年潍县丁氏学校师生合影》照片,百余位师生,排得紧紧密密。突然,在最右边,一个容易被忽略的边缘,瞬间认出了父亲!看到父亲年轻照片,很激动,继而又在1932年5月《潍县县志局全体委员合影》发现了爷爷孙海屏( 字毓藩1875-1945),90年前的父亲和爷爷,连续重现,谁都会喜出望外的!顺便说,父亲年轻时,五官端正,眉清目秀。
1933年潍县丁氏学校同学会照片,后右三为孙德庭,下方为丁锡田。
局部放大,画红圈者为孙德庭,下为丁锡田。
1932年5月《潍县县志局全体委员合影》前排居中县长潘莱峰、其左陈蜚声、其右朴佐臣、右三丁叔言、左五孙海屏、后排左一丁锡田。这个意外的收获,教我思绪奔腾,敦促我打开记忆仓库,撰写这篇关于父亲,关于家世的文章。
一、 身世
潍县南门里水巷子,虽然只有区区十个门牌,但皆为深宅大院,东头路北丁叔言家,西头路北孙海屏家。父亲在此生活了40年,而他离世,也已半个世纪,往事如烟,早已飘散。近些年,重兴人文,又记起了父亲,父亲的过往,点点滴滴,不时出现在报刊、网络上。
孙德庭(1907-1977)
父亲孙凝宗,字德庭,号钟羽,别号二松堂主,1907年12月11日生于潍县,1977年11月13日殁于青岛。
祖父孙海屏(字毓藩,1875-1945),二十世纪前期在潍县经营“遂古斋”古玩店,精于鉴赏和鉴定。“孙海屏为古董商店“邃古斋”投资人,潍县有名的古董商人,兼买卖经纪人(陈秉忱先生語)。”
陈介祺五世孙女陈绣章女士对我说:“你爷爷孙海屏,和陈家太熟悉了。我家去天津后,你爷爷曾到我家,父亲(陈阜三子)在家请客,你爷爷显得很不自在,为什么?因天津房子不宽阔,吃饭女眷同席,你爷爷不习惯男女同桌。”她说:“大古董商,才有资格和外国作买卖,潍县人称“卖洋庄”,你爷爷是潍县少有的“卖洋庄”。经你爷爷斡旋,“十钟”卖给日本古董商井深。据说卖了六万大洋。”
我到日文雅虎因特网YAHOO!JAPANホームページ搜索,查到“博古馆”位于京都市左京区鹿之谷,由日本住友财团第15代传人,住友春翠(1864-1926)创始。其时正值明治维新后,经济发展,聚集财富的时代,中华民国年间,日本出现文物热,住友春翠收藏书画、陶瓷、工艺品和青铜器,成为收藏中國青铜器和古镜专家。1917年,住友春翠从中国潍县,由日本商人井深经手,购得清末大收藏家陈介祺的商周《编钟十钟》,虽称为“十钟”,实则为十二器,保存至今。
日本京都“博古馆”珍藏的编钟十钟
孙福建继续发来1934年5月5日王献唐(1896-1960)信,写道:“抵潍县,下车后赴稼民处,途中遇伯父、祥五、雨宸,偕至稼民家,天微雨。晚饭后,与祥五等至海屏处,看永和石羊,甚高大,前为馆中以千三百元购得者也……”看信可得知,王献唐曾到水巷子孙海屏家,观赏购得的永和石羊。此石羊,爷爷收购自临沂石羊镇,现藏于故宫博物院。高99cm,长100cm,为东汉孙仲乔所造。用整石圆雕而成。羊角侧线卷成C形,羊毛雕为同心圆状,腿跪卧。两汉时期,大臣墓前立石羊,象征墓主身份地位。此石羊已有1880年的历史。在中國陵墓雕刻史上,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
孙福建又发来1934年5月6日一信,王献唐从青岛去潍县,“五时回城,仍寓丁家,稼民赴平,叔言等来陪,饭后海屏等来,并送古物来看,东斋来,赠画一幅甚佳。”这短短38个字的信中,同时出现孙海屏、丁锡田(稼民)、丁叔言、丁东斋四人,四人一齐出现在丁锡田家与王献唐会面,孙海屏拿古董,丁东斋拿画,说明爷爷和丁稼民、丁叔言、丁东斋等人,随时相聚,交往极其密切。
家里老照片销毁殆尽,能在《影像记》的照片中,认出爷爷和父亲,对我来说,实为大幸。如这次不发现,恐将在我有生之年,永远无缘相见。感谢孙先生,他细腻热心,使我们祖孙三代相会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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