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液
阿娜依斯·宁说
“我们同时光一道逝去,
我们同影子搏斗,
我们需要输血。”
然而总是生病
总要打吊瓶
血液里因此注入太多水
(加糖和加盐的水)
血管因此变粗 变蓝
奔流到海
直至海水凝结成冰
直至冰也成精
学会像鸟一样飞行
直至成群结队
这白色的鸟群
从南到北君临大地
诗人在古代看出了端倪 说
雪片大如席
直至这时 我们想起
有一个朝霞红透的早晨
有一个夕阳红透的黄昏
曾经血浓于水
然而桥断路毁
我们的腿再长也不够长
没有办法像那世纪与世纪前面的人
在山峰与山峰的顶上行走如飞
即便我们重新给自己安上
钢铁做成的翅膀
而天空的蔚蓝
却越来越不能信任
它低低地贴在头皮上
不是冰封的模样
就是玻璃的模样
还有海水的模样
还有真空的模样
不敢发动引擎
或者徒然发动引擎
这不真实的翅膀
这貌似钢铁实属蜡雕的翅膀
当红色遇到蓝色
我所能想到的 就是这样
(2007.4.18)
平静有如细枝嫩叶
九月,平静
平静就像本质一样
从事物内部生长,上升
一定的,我是那个人
热爱九月,热爱秋天 的
那个人
我也会爱十月,以及十月以后的日子
当着柿子红了,当着落叶飘飘
当着头顶上的云彩,变了颜色
一朵,一朵,就像芙蓉盛开
在这高原,傍晚的时辰
有人,正像树木一样,安静地
生长;不事张扬地
老去。会的,一定还会有
细嫩的枝叶,在某一个清晨
从她沉睡的躯干上生长出来
就像鲜绿的禾苗,在每一个春天
从沉睡的泥土中生长出来
这古老的生死轮回,代代繁衍
这永恒的季节交替,岁岁枯荣
我在九月里,接受她
以谦顺
我在九月里,接受她
就像无限的,柔顺的,天空
展开晚霞。打开抽屉。打开
用一把锈锁,锁住无数年月的
抽屉
我的门,慢慢关闭。就像
被风,傍晚微凉徐缓的风,轻轻带上
枝型的烛台点亮,放在高处
有人跟我说:
“观看吧,我们再也不会因眼睛而失明了。”
2007.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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