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生丨周鲁与他在崂山留下的石刻 - 世说文丛

李知生丨周鲁与他在崂山留下的石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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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鲁,明代正德、万历年间(1506~1619)登州府蓬莱县人。据《登州府志》和《蓬莱县志》记载,他于嘉靖丙戍年(1527)考中武进士,历任登州卫把总、千户,后调任即墨营(明代军事单位,初设今崂山区金家岭,后迁移至今即墨区北安街道营上村)任武官。由于明代的《登州府志》和《蓬莱县志》上都没有给他立传,所以其生卒年月与生平事迹不详。

周鲁由登州卫来即墨营任职后,崂山地区为辖域内的属地,由于地利之便,他在崂山许多名刹和景观岩石上,留下了许多石刻。现今有据可查的,他自己或与他人一起具名、加上陪同上级官员来崂山游览的记事石刻,共有十四五块之多,是崂山自有石刻历史以来,以地方驻防武官身份留下石刻最多的一人。粗略所知的有:鹤山一线天诗作石刻、鹤山遇真宫陪同陈沂游崂山石刻、太平宫白龙洞石刻、太平宫狮子岩石刻、上清宫石刻、明霞洞后玄真洞诗作石刻、巨峰面壁洞陪同陈沂游览石刻、华楼宫山门处石刻、华楼宫翠屏岩玉皇洞石刻、王乔崮石刻、黄石宫石刻、仙古洞石刻、黄庭观石刻、云水洞石刻、神清宫石刻等。

周鲁石刻有以下几个显著特点,一是分布广,几乎崂山上只要有名气的景点都有他留下的石刻。二是多数为本人或与他人共同的名字镌刻,不具年月。惟有陪同陈沂进崂山游览的那次例外,由于召集伴随其游览的石工,根据草就诗词匆匆上石,字体小,略潦草,纵横之间也不匀称,石面也没有清平。三是字体硕大,比如王乔崮上的“登州周鲁”四个大字,每个字都在60厘米以上。王乔崮和黄石宫一带的镌刻均为勾勒出字体的大小框架后,再将框架内的石面浅镌平,在崂山花样繁多的各种字体石刻中,显得别具一格,为崂山石刻中的明代代表作之一。四是记事和诗词一类的石刻少,至今所看到的,仅有鹤山一线天和明霞洞后的玄真洞两块诗词镌刻。五是胆大,他镌刻名字字体之大,碾压历朝历代大小文武官员和社会名望人士、僧人道众在崂山题刻姓名的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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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乔崮周鲁石刻,字体之大,为崂山明代石刻所罕见,字体为勾勒浅平面体,在崂山的石刻中别具一格。

在鹤山滚龙洞“一线天”上的周鲁《题七登石楼》诗刻,无论是字体大小,还是镌刻工艺,为鹤山元、明、清时期的上乘之作。在这块石刻的落款上,周鲁自称为武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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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遇真宫后东北侧石壁上的那块石刻,是周鲁和蓝田等人一起陪同山东提学陈沂来崂山游览时,镌刻的记事石刻,那上面周鲁的身份是千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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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块石刻上的指挥朱继祖,由于年代久远有的字体漫漶不清,鹤山管理人员没认出那个“祖”字,所以没有描红。据查,青岛一带的地方史料,朱继祖为灵山卫的世袭指挥。他缘何能来鹤山陪同陈沂游山?据推测可能是陈沂由省府先到胶州,灵山卫下属的胶州千户所驻胶州城,由此他陪同陈沂前来。石刻最后的那个承差赵云凤,也是胶州千户所的官员,在《灵山卫志》中有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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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华楼宫山门西侧不远那块孤岩上,镌刻的落款为把总。小小的两位营级武官即墨把总,竟敢刻下这么大的名字,真是豪气冲天!

在今天黄岛马濠公园里有周鲁名字的那块石碑,是蓝田应同科进士、时任山东副使王献之邀,在马濠运河开通典礼上撰写的《新开胶州马濠记》。由此可见,周鲁在即墨营任职时,代表地方驻军活动频繁。据即墨蓝氏后人修撰的《北泉集》里,有蓝田《周将军总登州营》五言诗一首,“天上麒麟阁,周郎定策名。射雕云外落,草檄盾头成。岛夷惊八阵,海市对双旌。楼船谁废斥,辛苦会清兵。”据蓝氏后裔蓝信宁说:这首诗很有可能就是蓝田当年写给周鲁的。

明代的把总,品级为武七品,职位相当于今天的营一级军官,多数带领百儿八十兵马,驻守在一些称之为“汛”“口”的海岸边防哨所上。即墨营为明代防倭所设的山东东部沿海三大营之一,其他两营为安东营、文登营,各相距400里,驻防的主要为一个团级1200余人的骑兵等快速部队,作用是随时支援400里范围内的沿海卫所军队防倭。即墨营于明代永乐二年(1405)初设于金家岭(今崂山区政府处),宣德八年(1429)迁移至即墨县城以北十里(今营上村),清顺治十五年(1659)移驻即墨县城。千户为正五品武官,爵位为武德将军,多数为世袭制,分封固定在某一地区的军事单位里。当时设在即墨境内的浮山所和雄崖所的主官,都是千户职衔。明代的即墨营归属山东都司衙门直接管辖,不为地方府县所节制,营的指挥使、守备、千户、把总等武官,均为流官,随时可以奉调各地军营任职。

周鲁,当属那一时期典型的流官。他于嘉靖五年(1527)中武进士,历任登州卫和即墨营的武官,他在崂山的石刻上有把总、有武举、有武进士、有千户等各种不同职称,可见他在即墨营期间的官衔和职称之变化。

而在他任职即墨营武官时期的史料,在即墨县志里却没有只字半句。即墨第一部县志修撰于万历七年(1579),距蓝田去世不过二十年,如果说此志对鳌山卫和浮山所、雄崖所都有所记载的话,不应该淡忘了周鲁这个数十年前曾经活跃于即墨官场的名字不予记载。从今天的角度来分析万历版《即墨志》,可谓太过于简略,许多章节的标题下,就是一个编纂人员一首无关痛痒的打油诗,就将其应该记述的内容概括了过去!譬如陈沂游崂山的鹤山石刻上有镇抚姚鸣凤、典史刘豪,而志上都没有记载,直到后来清同治版的《即墨县志》上,才有姚鸣凤的名字出现。可见东莱泱泱大县即墨,号称有2300多年的历史,而直到400多年前的明代后期,才修撰了即墨地方志,由此也就知道古代对地方史料采集记录的局限性。

周鲁来即墨营任职期间,正是即墨营经历了正德年间刘六、刘七那场战乱过后的天下承平期间。从周鲁在崂山一带留下的大量石刻来分析,当年周鲁在驻防即墨营期间非常活跃,其文彩也非鳌山卫、灵山卫的那些世袭指挥、千户纯军人可比。如那位同时陪同陈沂来崂山游览的灵山卫指挥朱继祖,在鹤山石刻上虽然有他的名字,但再没留下什么具名诗词一类的镌刻。再有鳌山卫的廉清和朱鑑两个指挥,仅在遇真宫后的石壁上留下带领军民等人修道观、塑神像寥寥不多的记载,再也拿不出像样的诗词之类的东西来装摆一下文雅。

“数数频来似有情,
青山与我久要盟。
战袍脱却浑无事,
一曲瑶琴乐太平。”

大乱过后大治的驻防即墨营武官周鲁,赶上这么个天下“浑无事”的“乐太平”好时候,乐得结交像罢官闲居在家的蓝田这样地方名宦文人,写写诗词,弹弹琵琶,游山玩水,酒席应酬,过着潇洒无拘的太平生活,活出个神仙样来!周鲁在这首诗里,将他人生的潇洒快活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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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明霞洞后山上的三丰洞

这是明霞洞后玄真洞北侧,小洞口处石壁上镌刻的周鲁题诗:

白云留住须忘归,名利萦人两俱非。
莫笑山僧茅屋小,万山环翠雾中围。

这首诗的字体较小,且风化严重,和鹤山“一线天”的那首比较起来,显得粗糙简略,这是笔者在崂山看到的第二首周鲁诗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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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黄石宫仙古洞石壁上的周鲁石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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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巨峰玉清宫遗址的面壁洞处,记载蓝田和周鲁等人陪同陈沂来游览的石刻。石亭为陈沂的字,嘉靖癸巳年为公元1534年。

距离周鲁生活的那个年代,至今经历了近五百年的风雨沧桑,但在崂山留下的大量石刻,多数仍旧完好无损,是崂山乃至青岛地区的宝贵历史文化遗产,从这些璀璨的石刻中,可以发掘许多当年为地方志书所遗漏的历史。今天的人们应该、而且有责任保护好这些宝贵的文化遗产,传承下去留给后人观赏品读。

于即墨区古城文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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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地址: 《李知生丨周鲁与他在崂山留下的石刻》 发布于2021-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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