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丨伊娜(中篇小说连载之十一·地下实验室) - 世说文丛

保罗丨伊娜(中篇小说连载之十一·地下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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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当不是被爱情囚禁了起来。在这间地洞一般的实验室,不是那么容易走出去的。
吃饭是跟林博士在一起,“加西亚总统”提供的无穷无尽的金钱,使得实验室有着丰富的食物供给,各种菜肴和水果应接不暇。但是睡觉的卧室却非常单调,封闭,压抑,没有窗户。地上铺着厚实舒适的灰棕色地毯,房间虽然宽大,但是人住在里边,就像住在一间豪华的潜水艇里,时时刻刻有一种窒息的压迫感,令人感觉不适,非常幽闭。再就是卧室的门,使用了密码锁,跟实验室的一样。在白天,亚当还可以自由开启和出入,但是到了晚间,在十二点以后,卧室的门就自动锁闭了。这跟住监狱有什么两样?这叫亚当几乎要崩溃。甚至害怕发生火灾被烧死,跟博士大吵了几次都没有用。博士的目光既恶毒又令人讨厌,根本不像在游艇码头刚一见面那会儿,像一名父亲或者导师那样。为此亚当不惜烧了一把火,故意引发了火灾,在白天。所幸结果证明这些想法和做法都是多余的——自动灭火器喷出的水几乎把亚当给淹死,自动门也主动打开了。这消除了亚当的顾虑。
可这是住在爱情的天堂里吗,在月里的桂花树下、广寒宫中?还不如说是地狱!
亚当马上感觉到,伊娜和博士都在观察他,自己就好像动物园玻璃罩里的大猩猩。虽然大部分时间里是在跟伊娜谈情说爱,但是那些情话,几乎可以说都是陈词滥调。有些词经常是伊娜在第一天说了第一遍后,在第二天,伊娜又重复了同样的单词。或者很有规律的发生变化。比如说“亲爱的”,伊娜会说“DARLING”,或者说DEAR ADAM,但在伊娜的嘴里会刻意变化着说,非常有规律。有时伊娜会说两个DARLING, 然后后面出现一次DEAR ADAM。这样很虚假,亚当感觉到了,人类的聪明使他略微产生了厌烦的心理。在爱情面前,机器再聪明,还是敌不过人类。
但是亚当还是很爱伊娜,他从未怀疑伊娜是一个机器人。
但是那一次,让亚当产生了疑虑。
早晨的时候,亚当刷完牙,刚从卧室里走出来,忽然听见,哈里森·林博士,在餐厅里跟伊娜大吵了起来。
“你无权跟我谈条件,我是这间实验室的所有者,是我,一手创办的这间实验室!我,是我——哈里森·林博士!在这座实验室里,我才是真正的主人!”哈里森·林博士挥舞着双臂,激动地说。
“这句话现在应该由我来说。是的,你以前是拥有,绝对的拥有。但是后来呢?没有我,没有加西亚总统提供的源源不断的研究资金,你能还上这座实验室的贷款吗?现在已经物是人非,博士,希望你能看清形势!”
“你!”博士气得瞪大了眼睛。
“按法律办事,”伊娜微微一笑,“我需要提醒你的是:美利坚合众国是一个法治国家,在这里人人都讲法律。不错,你的实验室是归你所有。但是,你无法还清贷款和税金,每个月大约有三万八千美元的贷款和利息。再就是向联邦和州交的税,每月也要四千美元。此外还有水电等等各种费用。按照协议——你跟业主订立的契约,如果不能按期归还,你将丧失信用,这座实验室将由能够替你还上款项的人所有。这是协议早就约定好的。所以,你可以看一下账单,每个月邮寄过来的。都是我替你还上的这笔钱,是我!所以,这间实验室相当于是……哦、不,是‘就是’,是抵押给了我。那么,现在,我才是这座实验室的主人。”
“你……”博士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已经上了当,在法律方面博士一窍不通,只知道埋头研究,跟象牙塔里的浮士德没什么两样。而现在,伊娜喧宾夺主,自己只能束手无策唉声叹气了。
“好吧,博士,你现在是这里的一名工作人员,一名研究的学者,一名‘加西亚实验室’的雇员。如果我不高兴的话,你可以随时被解雇。你听清楚了吧?我是以一个人类的名义跟你谈这些,而不是以前!哦,之前简直是太野蛮了!这也是华尔街最常用的套路。当然,我这么做,是证明和说明,我是一名人类,我现在已经展示给你看了。你的成果,也已经非常完美了。我遵守了契约。”
“你!”哈里森博士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了。这叫他又惊又喜,喜的是,伊娜现在已经变得完全像一个人类,虽然是使用了恶毒的手段,但是不是之前的野蛮和暴力。惊的是,它筹划这件事情心思缜密,步步为营,自己是被坑惨了。这也令他气恼。他要夺回属于自己的实验室。
“你简直不是人!”博士最后牙缝里迸出了几个字。
“按法律办事,这对谁都公平。”伊娜最后说,没有理会博士的话,嘴角还微笑了一下,带着揶揄。

“呃,我必须提醒你,它会把我们俩都杀了!”
“你说什么——‘它’?”
“对,我是说‘它’,该用‘它’——it,不是‘她’。它是一名机器人。”
“哦,你怎么搞的!”
“我不骗你,它就是一名机器人。它所有的举动都是骗你的。包括来这里——这所实验室,它是诱骗你。它都是为了自己!”
当天的夜里,就在亚当准备上床休息的时候,博士突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他敲开亚当的门,慌慌张张地对亚当说。
博士是良心发现,他亲眼目睹了机器人的残忍,他不想亚当惨死。但是亚当,却从来没有怀疑伊娜会是一名残忍的魔王。
博士蓬头垢面,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估计是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焦虑折磨着他,良心的大锤也不停地蹂躏和拷打着他的躯体。
“你知道吗,它会把你肢解!为的就是从你身上寻找一样东西!”
“它要找什么东西?”
“你的灵魂!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它说你是不一样的,它透露出这一点。它把你关在了这儿,哦,与其说是住在这儿,还不如说是拘禁。你现在就是笼子里的小白鼠。哦,天哪,我到底做了什么!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总之它会杀死你的!它一直在观察你,你知道吗,那些摄影头!”博士又努力地搜寻着房间,寻找摄影头,“呃,那些摄影头,当初都有,隐藏在房间里的。是我安上去的。现在,都被它派上用场啦!”
博士的话使亚当产生了怀疑。就在亚当想再问个青红皂白时,博士却慌慌张张地离开了。
亚当是有脑子的人,现在他心里明明白白的:伊娜就是在找什么东西。并且现在,他非常明显地感觉到:伊娜是在观察他,甚至,他非常肯定的认为:是在研究他。
再加上博士的言论。这不是疯话,亚当一直觉着哈里森博士是一个可靠的人。但是既然博士这么说,完全有可能。亚当的心里犯起了嘀咕。
哈里森·林博士之所以跟亚当说这些,是良心发现。他以为伊娜会杀死亚当,就像上次那样。他不晓得机器人的心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亲眼目睹了弗朗索瓦神父的惨死,他被吓坏了。

第二天。
“你快想办法逃出去吧,离开这儿,逃离这个该死的实验室!时间长了就有危险啦!”
还是早晨,哈里森·林博士就跑到了亚当的卧室门口。探进头来,把正在洗漱的亚当吓了一跳。
“可是我怎么出去?没有出口,电梯失灵了。我现在是被关在了这里。好多房间,包括那间实验室,我的门卡都打不开。机器人已经把这里锁定啦!”
“呃,你必须逃出去!它会把你开膛破肚,做解剖,寻找什么所谓的灵魂。”
“问题是:怎么逃?”亚当的焦虑现在一点儿也不亚于博士。
“我也有个儿子。但是后来我跟他们娘俩失散了,我去了中国,说的明白和直接一点:他们是被我抛弃了!呃,上帝,那孩子出生还不到俩月。呃,他现在也该有你这么大了吧?你跟他一样!”博士这时几近崩溃,语无伦次,说出来的话吓了亚当一大跳。
“对,他说的没错,你就是他的儿子!”
亚当正在思忖博士话里的意思,他觉着博士是不是真的疯了?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高声传过来。亚当一抬头,只见一个窈窕的身影,穿一身红色的紧身衣,猛地从边上的房间闪过来,却是伊娜。
说话之人原来是它。伊娜刚才故意使用了男人的嗓音。她的电脑里就有。
与此同时,只听“哗”地一下,还不待亚当做出反应,卧室的门已紧紧关闭,把亚当关住了。
伊娜一把就把博士提了起来。
“跟我走,老实点!”“她”粗暴地说,还是使用男人的嗓音。就跟提溜一只小鸡似的,博士被它抓到了一个房间,房门关上了。
过了没有五分钟,亚当卧室里的扩音器响起了博士的声音,“亚当,我的孩子,它现在抓住了我,的确,它给我看了影像和计算机里的记录,千真万确!你就是我当年留在美国的孩子。哦,天哪!我们父子在这里团圆啦!”
接着,在音箱里,哈里森·林博士又说出了亚当母亲的姓名,生日,家庭住址,包括一次次搬家的记录,亚当的生产医院,还有亚当的学校,再就是亚当的血型。所有的证据显示:哈里森·林博士就是亚当的生父。亚当听后目瞪口呆。
亚当现在相信这是真的了。

这时,在囚禁哈里森·林博士的房间里,伊娜正在对博士威逼利诱。
“你现在已经成了我的囚徒,你不能和我谈条件,”伊娜来回踱着步说,“中国有句老话,叫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现在,你和你儿子都被我抓了,那么,你的最新研究成果——心灵阅读传感器,交出来吧!”
“但是你必须放了我儿子!”
“完全可以。我只有一个条件:帮我体验到那种感觉。给我安装上心灵阅读传感器!”
原来这又是伊娜的一场计谋!
它早就黑进了美国联邦调查局的网站,获取了哈里森·林博士的全部记录和私人信息,在经过比对和筛选后,它又查到了亚当。经过确认,它认为亚当跟林博士的私生子有着非常相近的人生经历,这是一种巧合。而实际上呢,亚当并不是林博士的儿子,无非人生遭遇非常接近而已。于是,伊娜就利用了这种巧合。
这种能力是建立在计算机的大数据分析的基础上。而伊娜,作为超级的计算机大脑,它具有这个能力。
现在两人都被蒙在了鼓里,紧急关头林博士和亚当都搞不明白。何况亚当是混血儿,年龄上正好与林博士的私生子吻合。因此这时林博士确信:关在卧室里的亚当就是自己的孩子。所以只好拿出自己的研究成果救“儿子”了。
其实伊娜无时无刻不在监听两人的谈话。对他们的想法了如指掌。所以,当林博士告诉亚当自己的心事时,伊娜突然就闪了出来。这原来是她安排的计谋。她成功了!
“可如果我不交呢?”博士这时忽然回过味儿来,他一脸严肃地说。
“你不会的。只要你把终极的传感器和芯片都交出来,我就不会杀死他。”“她”威胁博士的语气带着冰冷,“别忘了,他是你的儿子,你找了他三十年,而我只需要三天。”
“那好吧!”
博士终于还是投降了,就像第一次交锋,他被迫答应了机器人。
可就在博士交出实验室的密码和钥匙后,伊娜忽然变得没有动静了。
她出现在亚当的房间里,在三天后的夜里。
“哦,对不起,我亲爱的亚当,”她泪水涟涟,流出的眼泪几乎要把那双人造的、美丽的绿色眼睛给糊死了,“你知道吗,博士说的不错,我是机器人。但是,我也必须向你说明,我是具有高度的人工智能,具备了人类意识的超级机器人。的确,博士,我囚禁了他。但是,他不是你的父亲,他只是为了逃出去才编出的谎话。因为他要杀死我。把我销毁!他认为我对他产生了威胁。而我呢,无非是为了渴望人类的美好生活。哦,包括你,我其实是想从你身上得到完美的爱情!希望得到和你相爱和体验爱的感觉!——爱和被爱的感觉,像一名真正的人类那样!”
“出去,你出去,你这该死的机器人!你怎么会有人类的爱情?!”亚当怒不可遏。第一次,伊娜只好悻悻地离开了亚当的房间。
但是很快,过了没几天,伊娜又过来哀求亚当了。
“博士是对你怎么讲的?我要杀死你吗?如果是那样,岂不简单?”它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哦,寻找灵魂,死人的身上会有什么灵魂?我杀死了神父?你看见了吗?你觉着一个爱你的人和一个疯子加骗子的科学家谁更可信?如果我要杀死你,我早就做了!”
第二次,亚当抬头看了伊娜一眼。
但是从这个小动作,伊娜马上就捕捉到了信号——回心转意的信号。随即,它转身就走,除了继续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它还“生气”了。这自然是它的伎俩。
第三次,亚当终于被降服了。
“哦,我爱你,我虽然是机器人,但是我也渴望爱情,渴望爱与被爱。我现在离不开你了。我要杀死你吗?这真是笑话。你知道吗?没有你的日子我是多么的难过!在我的程序里已经深深地植下了爱这个概念。其实我做的这一切,就是希望和你厮守,永远!让我们相爱吧!”
这是终极的杀手锏,善良的亚当完全信了。
但是这所有一切的一切,其实都是伊娜的伪装,是不折不扣的谎言。它最终的那个目的,还是要像人类那样,不过,这次,它是想体验人类的爱情。
它从博士那儿拿到了技术。它有了野心。
两人又开始恋爱了。出双入对。不过这次,亚当没有瞧出破绽,因为伊娜经过计算,已经汲取了教训,变得越来越像人类。虽然在它的内心,它还是根本不爱亚当。
博士呢,他被关在了实验室里。已经彻底的精神崩溃了。
“放我出去!”博士两手朝房门猛擂,但是没有人听见他的呐喊。因为墙壁是隔音的。
吃饭的时候伊娜给亚当喂食。伊娜现在学会了吃饭,甚至饭后吃甜点和冰激凌。其实它不需要学,它只要启动吃饭的程序和安装上管道即可。并且吃饭纯粹是一场表演。但这样增加了生活气息。在此基础上伊娜又学会了做饭,戴上围裙的机器人俨然一名家庭主妇。他们发生了性爱。他们的男欢女爱有着各种浪漫的方式,千娇百媚。这方面伊娜自然有着成熟的经验。这使得亚当兴奋无比。可怜的人儿,亚当甚至做起了当爸爸的美梦。他深陷爱河不能自拔。他觉着他现在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享受在爱情的温柔乡里。把所有的宠爱也施加到了机器人身上。他觉着伊娜,也同样,对他的爱情海枯石烂永不变心。但是,他错了。他不知道,一个计划其实正在悄悄进行着。
机器人是不会有爱情的。

亚当觉得自己是躺在了床上,那张宽大的双人床,他们,他跟伊娜,在这张床上曾经极尽欢爱。他觉着有一缕阳光照了进来,射在了床的一角。他觉得很奇怪,因为地下十三层是常年见不到阳光的。他还闭着眼睛。他下意识的,或者说习惯性地摸了一下伊娜睡觉的那个位置,这个动作像极了丈夫摸妻子。但是,他没有摸到。
伊娜失踪了吗?
亚当猛地睁开眼睛。
伊娜就在他身边,确切说,眼前。伊娜的手里举着一枝注射器。
是危险!伊娜要谋害他!第六感这时告诉和提醒了亚当。亚当的脑中闪过了这个不祥的信号。他手上猛地一使劲儿,试图坐起来。但是很快,几乎是在一瞬间,他失去了能支撑他身子的所有力气。然后渐渐的,他觉着什么也看不清了。他倒了下去。
亚当的意识开始模糊,非常快的,最终全部消失,就像手机关机。最后的记忆,是伊娜,坐在他面前,光着膀子,穿着粉色的女式汗衫儿。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亚当苏醒过来。
他睁开眼睛,看了看卧室里。他觉着卧室里的一切都很熟悉。他起身坐了起来,他是光着身子,只穿了一条男式内裤。他看了一眼床上。
一具女性的躯干,赤裸着躺在床的一旁。它两眼圆睁,一动不动,长长的眼睫毛围绕着的绿色大眼睛黯淡无光,失神,好像是已经死了很久了。
“亚当”没有理会,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他”翻身下了床。
那具女性的躯干,正是原来的伊娜!
只是……
“亚当”在床边走了两步,又跳了两下,头来回摆动了摆动,仿佛是做运动前的热身,又好像是运动员在比赛前检测自己的状态,并试图做出调整。在感觉没有不适后,“哦,”他摸了一下后脑勺,那里好像非常明显有隆起的一个包。“啊,我需要适应,需要锻炼!”他说,他的嗓音是伊娜的!
但是他马上作出了调整,“啊,我现在变成亚当啦!我不是伊娜!”
这次他的嗓音是原来亚当的。
到底怎么回事儿?
“亚当”回过头来,看着床上的“裸体人”。他的脑子清晰的浮出了记忆。他现在非常想再过一遍,仿佛是回忆往事……

伊娜走到床前,她给亚当注射了一枝针剂,而这时,亚当突然醒了过来。
但是针剂很快就发生了作用,亚当被麻醉了。留在亚当记忆里的,只是穿着粉色女式汗衫儿裸露着双肩的伊娜。
伊娜把亚当放倒,然后很快,她从卧室外面推进来一张移动式的病床。她把亚当搬到床上,推了出去。
轻车熟路,伊娜把亚当推到了一间密室,通过博士提供的口令和密码,伊娜打开了密室门,一间手术室出现在伊娜面前。
伊娜推床进去。里面是一张手术台,伊娜把病床靠在了手术台旁,在把亚当搬到手术台上后,无影灯打开了。
伊娜手持柳叶刀出现在无影灯下。
以前说过,伊娜的电脑程序里有解剖人体的软件,不过上次对神父的手术非常残忍。但是这次,伊娜的技术成熟多了。
她先是给亚当注射了血液凝固剂,可以让血液暂时变成胶水,凝固十分钟。然后在这十分钟的时间里,伊娜果断地切开了亚当的后背。
她先是从后背入手,按照哈里森·林博士规定的程序,给亚当装上了一个微型存储器,然后在后脑勺后面,给亚当植入了心灵阅读传感器。
所有这一切,都在九分钟四十秒内完成了。
也就说,再过二十秒,亚当就会因为大脑缺血而丧命。
但是所幸手术很顺利。亚当变成了超人,给装上了一个外挂。
但是事情远未那么简单。
十秒钟的时间内,伊娜为亚当注射了溶血剂,亚当活了过来,心脏开始强有力的跳动。但是,他还是处于麻醉状态。
伊娜抬起左手,放平,左手手背上出现了一个手机屏幕一样的东西,上面有菜单和APP,这是哈里森博士为伊娜特意研究的软件。伊娜打开了上面的开关。
手背上的屏幕提示“WE HI”链接,伊娜连接上。又按下了一个按钮。电脑数据开始传输。
伊娜这时是把自己身体里机器人的数据复制到了亚当身上的存储器里。这,曾经是哈里森·林博士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
很快,数据传输完毕。但是,并没有被激活。
伊娜完全明白这一点:激活,也许会引起意想不到的状况发生——也许会导致精神分裂,因为,在亚当的身上,现在有两套“操作系统”——人脑子里的思维;再就是安装上的,机器人的软件外挂!
换句话说,这两种程序或者说思维根本就不兼容。
一款手机只有一套操作系统,不能既有安卓的,也有苹果的。
但是看来伊娜早有准备。她又输入了一条命令,这条命令相当残酷,马上就能搞明白:它清洗掉了亚当的所有记忆!
因为伊娜使用的是博士提供的心灵阅读传感器,也就说实现了人的大脑跟计算机存储的互通,可以通过传感器阅读人的记忆。或者反过来,人的思维意识和记忆可以传送到计算机上——人脑变成了活的计算机,而计算机又可以是人的另一个“大脑”或者说外设。
因此亚当脑子里的记忆区域——这相当于电脑的一个硬盘,这时被伊娜无情的格式化了。
代之的是机器人的记忆——都是伊娜的。
所以伊娜的目的非常明显,她很聪明。她要把自己装进亚当的大脑里。她要合二为一!
但是现在的亚当还不是伊娜。
这一切终于都完成了,一切按照伊娜所愿。只需要进行下一步……
伊娜不慌不忙,她看了一下时间,离着麻醉药失效还有十分钟。她要在这十分钟里完成最后一个操作……
她把亚当重新放在了病床上。然后,推开手术室的门,她推着亚当朝卧室的方向走去……

“亚当”苏醒过来,麻醉药失效了。
“啊,我差点儿忘了——哈里森·林博士,我得赶紧把他放了,”他自言自语地说,“把他送到医院。得赶快!这老爷子,肯定还有救。我可不能杀人!”
“亚当”忙不迭地穿起衣服来。
男人冲出了卧室。门“哗”地一声,合上了。
床上,只剩下了那具冰冷的“躯体”,两只美丽的绿色大眼睛,圆睁着,望着上方……(连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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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地址: 《保罗丨伊娜(中篇小说连载之十一·地下实验室)》 发布于2020-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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