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330
只需多看一眼
万物就有了关联
只要，再小一岁或回一次头
记忆便回来了
331
比如把
池塘，卵石，沙粒，小鱼
花朵，风信子，天空蓝
种在心里
332
或者
在开始的草上
在始终之内
遇到爱
333
如果，你需要说话
你可以用开阔的季节
说想说的一切
334
你的幻觉和手之间
粘连某种亲缘
我们，分明嗅到了
喜欢的事物
335
其实，我们已经明白
除了彼此
我们不要 别的
336
而我们仅仅习惯
将默契
表达为沉默
337
我是一株树
让自己长成伞的模样
站在山的一翼
如此耀眼，如此清晰
和水没有距离
338
那壶茶，桌面上的静物，我们的山水
翻越唇齿和记忆，挥舞蝴蝶的翅膀
风的帘子，弯曲着过路的光阴
上上下下，梳理南国的雨季
339
别处的一缕幽香，以袖遮脸
你的发梢飘进我嘴里
快乐似一枚圆月，高高升起
光阴落在你肩头，像一把折扇
340
这是我能够怀念的美景
抱住你，望着你后面的世界
并知道你的手，在我的肩膀上游移
341
那些茶香，悠然远去
茶树们，又添了几岁
我的想象，不能翻越山脊
白雾遮挡住你的笑脸
342
那朵菊，杯子里沉降
它曾开在别处，它曾与岁月为伍
它曾是凹凸不平的文字
夹在书里，挂在墙上
343
来吧，亲爱的
万物昌盛，枯荣有度
坐下来，看看，听听，闻闻
我们和世界，还有什么没能和解？
344
圆形石桌，素面朝天，等待落座之人
端庄的山海经翻开，内存乾坤
那手指，一会长，一会短，如光的阴影
等待的距离，漫过街角，伸向暗处，似有还无
345
关于道，我不能对你说无
在它另一端，有好看的花纹
你来了，可以远看，却不能打开
346
美景之美，在其忧伤
我是树，褪尽了叶子
身边的美景，在山道两旁
你来了，我不能为你起舞
只能踮起脚尖，看一眼你的面容
347
我已经，毁灭为一缕幽香
在你指尖轻触的盖碗里
给你讲述，我曾经的翅膀
和雪花纷飞的傍晚片刻宁静的时光
348
你的容颜
我看不见了
还有你的忧伤
我成为鱼
慢慢游过冰封的湖面
349
我不是陶庵，他的西湖，我不能给你更多
我在我的茶园里，望得见断桥和雨伞
但我不能前去，变成粉色的那只
350
汉阳的雨，时下时停
站在知音桥堍
我选择沿月湖前行
在月亮沉入湖底时
走近琴台，相遇伯牙子期
或移步琴台大道
翻过梅子山
在归元寺的暮鼓中
被春秋时代的雨水打湿
351
徒步十八里故道
是别人的恋爱季节
消瘦的夕阳将
梁山伯祝英台淡化为剪影
一切都灰了，夜色由脚底上升
我恍如看到了蝴蝶的化影
那瞬间，我生出翅膀，飞往半空
352
去同里吧，把它泡在碗里
茶，须到南园喝
用十五条河流汇成的水
染上七座岛屿的浅绿
被水乡浸泡的人
来世还会生在江南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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