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脑炎！是脑炎！
我打的这个电话，还是打给唐皇，还是叫他打过来一万块钱。电话里，唐皇二话没说，直接说“好，我马上打，网银，一会儿就到啦！”没有丝毫犹豫。又说道：“唉，钱坤，你说真他妈的，又跌啦！今儿一开盘，我那个软塌塌就封在跌停上。下午收市的时候还能打开点儿，可那是主力出货。完啦，估计明天还得跌呀！惨啊！”
我没有回答他。我的心思当时根本就不在股票上。我默默放下电话，心情一片悲凉，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钱坤随便找了一家旅馆住下了。此时唐皇的钱已经到账。可是他却睡不着。他又胡思乱想起来，落英到底是怎么了？她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呢？是有难言之隐？还是……
为什么又辞职了呢？银行多好呀！听唐皇说，银行即便最普通的员工，一年的收入也得十多万。如果做到了经理或者主任，一年就得二十来万，还不包括提成。这么好的工作，怎么会选择辞职呢？是有别的原因？违反了纪律？犯了错误？
也许是另谋高就，比方说做了上市公司高管、注会？完全有可能。钱坤知道，林落英勤奋好学，人也机灵，很可能毕业了又继续深造。那么当上哪个企业高管也在情理之中。
胖姐为什么吞吞吐吐？她肯定知道落英底细！啊，当时叫她帮我打个电话就好了！落英肯定能接！噢，不！她不会。那这说明……但她跟落英关系不错呀，她都承认了！那这么说，她肯定知道落英单位！甚至住哪儿！啊，我该追着她！我怎么不追着她呢？！
可是，她为什么不告诉？是落英让这么做的？那落英为什么又要这么做？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不能公开的秘密？
他就这样躺着，睡意全无，眼睛也一直睁着。他这时心里盼望的是赶紧天亮。他唯一希望是寄托在胖姐身上。
突然，他觉得他飞了起来，身子悬在半空，双脚无处落地。他吓了一跳，急忙四下里查看起来。周围是灰茫茫的一片，仿佛是大雾天身在草原，天地也都连成一体。接着，他又听见了一阵歌声，由远及近。他觉得那歌声好耳熟，像是他年轻时喜欢的。但怎么也记不清是哪一首了。那歌声又很奇怪，嗓音男不男、女不女的，时而像是在呼唤，时而像是在梦呓。至于那个唱歌的人，他也看不清。就这样持续了很长时间。
钱坤猛地睁开眼睛。原来是一场恶梦！
他觉得浑身燥热，心脏也跳得厉害，耳膜鼓胀，发出清亮的嗡嗡声，就像夏天鸣叫的知了，是耳鸣！
他又抹了一把脸，觉得脸上、脖子里沾满汗珠。这才发现，他浑身已给汗水湿透了。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石英表，正好八点整。
他猛地坐了起来。
“再去找找，再去找找她！就是跪下，也要把她的嘴给撬开！”他自言自语着。
他定了定神。他打定主意。想到这里，他反而变得从容了。简单一洗漱，到楼下用了早餐，他又从旁边手机店买了一部手机，把卡插进去。原来昨晚手机卡歹徒们没要。这样通讯先畅通了。他来到银行的大门口。他突然有种感觉，自己像一个抢银行的。
不知怎的，他忽然抬头看了一下天。啊，那是什么？一个骷髅头！他还以为眼花了，急忙揉了揉眼。再看时，却发现原是烟囱冒出的白烟，消散开来，变成一个球的形状。——可刚才明明是看见一个骷髅头的！
他一阵纳闷。他移开目光。又发现，在路边的人行道上站着一只黑鸟。
新手机突然急促地响起来。
“钱坤，你在哪儿呀？你赶快回来！孩子病啦！发了一晚上烧，都42度啦！烧得迷迷糊糊的，还只喊爸爸！吃了退烧药也不管用。你在哪儿呀？你快回来吧！”
是徐行，电话里都哭了，“你怎么回事儿啊？晚上十二点给你打，一直关着机。不是说一直开机吗？你在哪儿呀？”
徐行十万火急。可钱坤心里只是微微触动了一下子。此时他已经麻木了。
“好，我回去。你赶紧送孩子去医院！我……我回去、我一定回去……”他后面声音越来越低了。
“你在哪儿？”
“我在……”
“你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
“我……”
“你在哪儿呀？！”
徐行一阵发飙，钱坤心里一阵子发虚。
“那边什么生意啊？怎么都快一个月啦？！你也不往家打电话！你到底在哪儿呀？！”
“我……海南！”
“我告诉你钱坤：你要是对不起我，我就死给你！”
电话挂了，钱坤也呆在那里。
但他还是没有意识到徐行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徐行扎下的钢针对他混混沌沌的大脑简直不起作用。他似乎是感觉到了，但又微乎其微。他现在成了神经麻木的植物人。孩子在发烧吗？42度啦？是的，他记住了这些话。但42度的后果呢？该怎么治疗呢？他没有往下想，更觉得是大惊小怪。这时他针眼儿大的思维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打探出落英，揭开胖姐的嘴。
他踏进银行大门。
胖姐不在。
他就站在那里等着，边上不锈钢椅子也不坐。胖姐是去厕所了吧？他想。十分钟，二十分钟。怎么还不来？是有什么事儿？在哪个屋，跟同事聊天？还是……
我一定要感动她！我一定要抠出她话来！我要跟着她！她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必须这么办！没有第二种选择！
钱坤是豁出去了，他要做最后一搏。至于别的，包括孩子，徐行，发烧，他都在所不问了。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胖姐还是不见踪影。
“钱坤，孩子脑炎啦！你马上回来！在县人民医院！”
“脑炎？！”
“不想回来就别回来啦！”
又是徐行。钱坤这下懵了，脑炎！是脑炎！孩子脑炎了！这可了不得！不行！得赶紧回去！马上！一刻也不能耽搁！
他忽然清醒过来。
可落英呢？
“师傅！”他拉住了走过来的一个保安，“你们那个胖大姐，昨天还坐在这儿。今天怎么没看见她？是今天没来？”
“她休假啦！要找二十天以后吧！”
“你有没有她电话？”
“你她什么人啊？没有！”（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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