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打电话的费用在名目繁多的套餐之下,已变成一笔糊涂账。但说起当年普通家庭安装电话花了多少钱,却还是记得一清二楚。
疯传,电话的初装费要从下半年开始涨价。于是在那年的6月30日,赶在上半年最后一天的下午,抱着三千块钱现金,奔赴山东路的电信营业厅。显然,这是去抢最后的一班车。
因为排队的人数巨多,以至登完记后好像石沉大海。一小时、两小时,一下午慢慢熬过去,但始终不见被叫。眼看就到了下班的点,营业大厅里还是人头攒动。当正常的时间下班时,营业厅先是关闭了大门。然后再一个一个地放出交完费用而心情颇显愉悦的电话准用户。这种瞬间的幸福感,极像是次金蝉脱壳式的梦想成真。
转念一想,三十年过去。当时的山东路,南北贯通不过十年。零星的几栋高楼,大都矗立在马路东侧与江西路以北区域,像电信大厦、农行大厦、青岛大厦、物资大厦等等,可谓零星点缀、屈指可数。
概念化的现代都市,必定是高楼林立、车流不息,外加立体交通、纵横交错。然而,理想与现实、岛城与京沪,确有极大的不同。城市建设存在的差距有目共睹,而京沪两地的电话初装费业已高达六七千元,又将这种心理感受的落差快速拉平。
终于等到,交上全费。每个人花上三千元抱回的,是一部TCL白色电话机。拿起话筒听听,犹如聋子的耳朵,只好先扮作室内的装饰品。遥遥无期的等待中,楼下邻居通过特殊的渠道,从路边的电线杆上斜叉出一根黑色的电话线,算是提前引入家门。
那年的岁末,岛城经历了电话号码从六位升至七位的变化。虽说技术升级使得交换机的容量增加多少万门,然而何时能装上电话仍然是遥遥无期。
过了大半年,楼道里开始上下打眼儿了,说是专门给电话走线用的。完工后,依旧是悄无声息的等待。大约在静候了十八个月后,终于在又一次的门框钻眼儿中把电话线接进家中。
有了电话,诸如下班晚了、不回来吃饭或临时有急事儿,便可第一时间同家里人联系上。要说最大的用场,还是逢年过节与亲戚朋友之间的问候。曾有新闻报道,说是拜年电话成了新宠。没几年,社会的焦点换作传呼机。又过了几年,是手机短信。最近的时日,或是微信互通、或是间歇失联。
电话机放置的地方,如同宾馆的统一做法,基本是在床头柜上。这不是怕漏掉一个可能的来电,也许是守候在电话机旁的每一个梦境,都会带上甜美的期许、飞落到电话线路可能触达的海角天涯。
2016.12.28 小记
2023.3.21 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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