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采几捧麦蒿揣在怀里
然后去河沿沟坎自家菜园
掐一把茼蒿。茼蒿老了
哈腰掐断一根挺费劲：忘记带铲刀了
她望眼并排生长的三棵老槐
仿佛叹息了一声。折回村
将草捆扔进街道。一只公鸡
头顶月牙式血红的王冠。每次有危险
它总爱冲在前面为母鸡们探路
街上碎石子、水泥块、坑坑洼洼，鸡群早就熟悉
墙根浑身铁锈的拖拉机斗废弃多年
公鸡不认为这一刻会突然倒塌
食物被扔到车轮下
它推断因老妇人用力过猛
鸡群对老妇人力大无比早有共识
眼前唯一可能的变故是那把倚在墙上的扫帚
虽然它苍老到秃了头
但每次鸡群靠近晾晒的麦粒或玉米
扫帚都会从老妇人手臂高高扬起
显然这次不会。绿色比金色有更多安全性
草捆被迅速拆解，母鸡们争食
却不太合公鸡胃口。它很想去河边走走
河床总有那么一段，红蓼和鸡爪草
带它故地重游，它总能翻找出丛生的野芫荽
和沙粒中逃逸的虫
这些是它和母鸡们钟情的美味
很久没吃到了
自从有人在河底架设捕杀飞鸟的竖网
自从老妇人脚步蹒跚，独自
在三棵老刺槐下看孤零零的坟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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