霰忠欣丨缘山路11号 - 世说文丛

霰忠欣丨缘山路11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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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关上这扇门。这是我们学会的哑语。
风仍会吹过。所有的雨
将世界埋没。我依然享有这处住所
低矮的竹丛已将生活阻隔。
我的寂静。
是一株蜷曲的薄荷,在雨中舒展的欢愉。
我点亮了灯,你走进了黑夜。
那里是所见的宇宙
唱片机
关于往昔的一切,存在于无声。
尘埃也会记起迁徙,由南至北。
我恍惚间怀疑
有没有一种永恒
在闪电中,或明或暗的目光
落在佩索阿的书信里。
樱桃园。
我从未幻想的果实生长于真实的陆地。



而这是我为数不多的虚构。我虚构了我
随后抵达了你。
白色的百叶窗前
故事总会经过故事的旷野。
镜子渴望召唤日出。却没有日出容纳肉身。
这代表真实的
精神譬喻。等同于马林鱼的巨骨。
房子是海上隐秘的行者
在海浪声中留下图腾。
纸页会缩短历史。却不断放大文字
批注姓氏。
如果遗忘终将放逐记忆
那我愿你放逐月亮
她会企及下一处时间。
许多人仍旧在这里。
在空无一物的晨昏,交错。
寂静的摇椅,连同书架上的书籍已经腐朽。
没有拒绝地狱的人,也不会吞咽天堂。



那道结实的栅栏,悬挂着古老的月光
堆叠的瞬间。我们
在一望无际的平原泄露永恒
白桦叶凋零的季节停留于山谷
我将你的名字蜿蜒,延续绵亘的故事。
冬日有海。米拉之家的鲸鱼骨
夺走过一枚覆盆子
南部山区的三角槭遍祭北国
时间在狩猎间,捕获趋于璀璨的舍利
你隐隐入梦。
请生长为巨大的落地榕来遮蔽迁徙
同样被遮蔽的,还有墓碑
面目模糊的石牛
我们站在树的深处,规避这座热烈的宇宙
重获未被命名的信仰。
以有限的方式。记忆终会走出河流
你依旧存在于曙光
未满的玻璃杯盏,穿山甲的鳞
女人身上的娠纹。
你是梦的另一页相识。难以测绘的时辰。



重返这个地方。开启条锁的人不是你
我亲切地称呼他为先生
仿佛已经熟悉这样的称谓。
穿过被书籍包裹的博物馆
我坐在开阔的方椅上。
认出烛台和失色的金属提柄
地板的纹络,被整修的岁月。
我与他谈起那篇过早的文章
以及逝去的书写者
这是笔名,却无处求证。
作者和盘托出的故事
正是他完整经历的年少往事
如今只剩两张泛黄纸页,页眉的黑白照片。
我们像面对孤儿
面对由文字铺就的另外道路
我不能确定于他而言,这是否代表遗憾。
经过那处如同热气球般的巷落时
我触到二十世纪初的火焰
决定假设。
他不会后悔踏上寓意启示的河流
即便坎坷总在猝不及防的时刻行使特权。



我愿成为旁观者,忘记时间
正在发生或是消失。
你讲述太平山南麓之前
米色暗纹状的茶盏,正想象王尔德
钟情于花园的回眸
想象这里拥有的一切
哀悼、不幸,或是情节。
未抵达的战场,已摆满战利品。
当时间落在宇宙的荒野
我们相信而痴迷的,曾是尘埃。
你推倒所有实存的命名
为它们找回灵魂
那些曾以倒叙的方式隐匿的遗址
摆脱了日常之物的蹂躏
避开覆灭。
如果这些仅仅是作为猎物存在的
被征服的对象
那么城市永远无法容纳死者。
被月光笼罩的湖泊
是块确凿的镜子
人间悄寂时,他拿起镰刀
斩断水的根茎
打捞贫瘠的世界,藏于泥泞的鱼儿
游过的黑褐色花园。



更多时候,我们面对的是沉默。
沉默的处所,以及那个幻想中沉默的对话者。
这发生在任何必须等待的时刻
临终须臾仍要适应的完整的孤独。
我注视着镜中
用瞳孔保持同样注视姿态的个体
她是陌生人。
千千万万个瞬间是千千万万个我
生疏的肉体,未被接纳的希冀
衡王府上空空荡而决意徘徊的断颈鹤
历史淡忘了被冠以真实的触摸。
霰雪纷落于尘寰
被弃置的城郊道观。染透明朝梦数的尖刃
洪英瑶面颊的一滴血。
告别发生后
我将所有关于文字的
虚构。调动一九九三,命运的记忆的可能
置换为云,月光,海浪拍击海岸的声音。
它们总会有惊无险避开遗忘。
回归神的名册
蔑视无休止的轮回。始皇帝燃烧殆尽的王的冕旒。



出自《生活与命运》之手的文字。你断定自由的局限
在这座坚若磐石的庭院。
我们不得不引落银河之瀑,恍若永恒由此生根。
如果意义是手稿
当下没有任何可能证明我们在微笑
或者讲述过什么故事
而结出果子的树,藤蔓,竭力生长的根系
于此富饶。建构着这座花园
距离人类遥远的这里,孤独是唯一的月色
孤独者生机勃勃。
我们坐在河流左侧。注视着人群的涌入
由时刻织就的巨毯中
散佚的水滴,是肆意出逃的年轻人的面庞
你曾提示告别前夕女人的特权
我相信你遇到过那些笃定的事物,并决意转身。
一种命运轮转的滋味
径直走出大门,走向晦暗的街道。
悲剧即将沉没的地方。你唤醒了圆满,这是此刻。



那个夜晚,时间是慈悲的
遥远的日子。退抵真实的面目
呈现如此刻。
我必须承认这是我幻想的永恒
它们如此富饶而生机勃勃
玫瑰从清晨的森林中走出。恍若露珠的诞生
我们拥抱了一些月色
一轮笃定回返的烟卷的缭绕。
那应当被视作神祗的花园
一丛丛整齐排列的孤独背后
早有星盏灿烂于黑夜。
我愿万物归隐而距离恒定
你撑着船儿,摇动双桨
缓缓推开湖心波澜
我们原始地接纳了许多。
并对那些摇曳于生命的书页留下誓言
继而走向命定的侧路。
我怀念过你的双手,怀念暮色,怀念深深的街道
甚至未涉足的,梦醒后伫立的海滩
它们仍将蜿蜒于岁月,占据遗忘。
靠近沉睡的地方。是曾将我们找寻的
炽热而莽莽的瞭望。
白日将至。我并不打算分辨永远
这被赋予一生的短歌
曾是唇边瞬间。
我们拥有过那个夜晚。被世界颂祝的节日。



岛城一月。长长的斜坡上有座旋转的楼阁
我第一次看清它的侧脸
树随风的影子,晃动了所有的夜晚。
时间。由梦与记忆编织的庞大之物
是黑暗而坚固的意图。
执掌星宿,日与月
仅仅是它胸前两枚未褪色的勋章。
此刻,它是违背诞生誓言的停留。
它的躯体,由光点编织的
柔软而蓬松的帝国
暴露了自我否定的慌张。
它应该是惯常的永恒,以不朽之面生成谜底。
如今是一轮汪洋。一道没有尽头的谜面。
一个如同箭矢般的名字。
E——V——A——
穿透了远在地球背面的亚当。
缘山路。我们孑然一身的闯入是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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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霰忠欣:中国海洋大学博士。曾在《中国现代文学论丛》《西部学刊》《长江丛刊》《解放日报》《山东文学》《青岛文学》等报刊发表多篇文学评论、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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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地址: 《霰忠欣丨缘山路11号》 发布于2024-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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