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纲是南北宋交替之际的名臣，绍兴二年（1132）9月19日他率部攻破叛军营垒，迫其投降，关于此役，李纲诗序记述颇详，而在《宋史·高宗本纪》中只有一句话：“马友党步谅诣李纲降，纲入潭州，其党郝晸降王进，吴锡禽王浚。湖南盗贼悉平。”《高宗本纪》记载的时间是十一月，估计这应该是消息传到京城的时间。
这四首七言绝句，从文学角度，这四首诗肯定不能入选各种选本，但这段史实却让我陷入深思，历史原本很复杂，北宋将亡未亡之际，各种势力都在寻求利益最大化，北方的金对于朝廷的威胁固然可怕，然而这难分敌友的种种势力同样可怕，这让我想到北洋政府时期的中国，“攘外必先安内”从来都是最高权力者的现实选择，不能安内无以攘外。四首让我印象最深的是其中两句：“驾驭抚绥要有术，从来盗贼本王臣。”对于一个政治家而言，诗乃是他所经历的事件的记述，是心声的透露，所以我把它们抄了下来。抄录如下：
马友馀党步谅等以万众自江西寇湖南，破醴陵攸县屯于衡山县界。得报即自衡阳率师次衡山，遣兵将夜渡江，晨叩其垒贼，出不意，悉解以降，放散驱虏老弱外，得精兵七千人，分隶诸将。漫成口号四首——
其一
貔貅一夜渡湘江，贼垒朝临尽出降。
自古成功在机会，周郎赤壁岂难双。
其二
王师破贼凯歌还，积甲高于熊耳山。
尽选精强付诸将，威声已足镇荆蛮。
其三
赤眉铜马与黄巾，汉魏收功岂异人。
驾驭抚绥要有术，从来盗贼本王臣。
其四
祝融道士苍生雨，万事须知总是天。
宣畅威灵聊塞责，乞身从此老林泉⑴。
自注：春初，有术者推大衍数，有诗云“祝融道上，为苍生雨。”及降步谅之众，正在衡山，乃知万事皆非偶然也。
附1：李纲生于宋神宗元丰六年闰六月十日（1083年7月27日）（1083年7月27日—），字伯纪，祖籍福建邵武，父祖迁居无锡东乡胶山，故自号梁溪居士（梁溪为无锡古称）。宋徽宗政和二年（1112年）进士，与赵鼎、李光和胡铨合称“南宋四名臣”。靖康元年（1126年）金兵侵汴京时，任京城四壁守御使，击退金兵。曾倡议于河北设立藩镇以抵抗金，遭由秦桧为首的主和派所斥。赵构称帝后，于建炎元年五月初五起用李纲为宰相（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御史中丞颜岐说：“李纲为金人所恶，不宜为相。”右谏议大夫范宗尹说：“李纲名浮于实，有震主之威，不可以相。”李纲上任，“首陈十事”，决心重整朝纲，主张用两河义军收复失地。李纲主政仅七十五天，建炎元年八月十八日便遭罢相，为观文殿大学士，提举杭州洞霄宫。其施政举措皆被罢。十月八日，受殿中侍御史张浚弹劾，罢观文殿大学士，仍留提举洞霄宫之职。居住鄂州，建炎二年十月间朝廷命其移往澧州（治今湖南常德市澧县）。御史中丞王绹弹劾李纲“经年不赴贬所”。建炎二年十一月四日，又被贬谪万安军（海南岛）。十一月下旬，与子李宗之南渡琼州。建炎四年（1130年），遭贬流放遇赦后，隐居泰宁丹霞岩。绍兴九年（1139年）正月，宋金议和，宋向金称臣纳贡，李纲忧愤成疾。绍兴十年正月十五（1140年2月5日）病逝于仓前山椤严精舍寓所，赠少师。淳熙十六年（1189年），特赠陇西郡开国公，谥忠定（虑国忘家曰忠 安民大虑曰定）。著有《梁溪集》180卷，附录6卷。
附2：马友（？—1132年），大名府（今河北省邯郸市大名县）人，为大名农家子，金兵南侵，聚众依附东京留守宗泽。宋高宗建炎三年（1129年）正月，新任东京留守杜充猜忌诸将，派兵偷袭统制张用，另一统制王善救援张用，和张用结为兄弟的统制曹成、马友、李宏都随马友南下。当年七月，张用粮尽，马友脱离张用，自成一军，后投降权沿江措置副使李允文，授沿江措置司右军统制。翌年（1130年）七月，李允文招降张用，授鄂州路兵马副总管，以马友知汉阳军。绍兴元年（1131）二月，马友缺粮，劫掠鄂州，被张用击退。李允文再授马友权荆湖南路招捉公事，马友仍掳掠汉阳军库藏，南下岳州。四月，进入潭州。五月，击败路过潭州的另一叛将孔彦舟。七月，马友补正拱卫大夫、成州团练使、权荆湖东路副总管。九月，曹成进攻潭州，被马友击败。绍兴二年（1132年）二月，受命与岳飞等剿灭曹成。六月，武功大夫、贵州团练使、新知复州李宏偷袭马友，马友被杀。
原载 读曰乐
2024年10月22日 08:27 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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