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缠硬磨的电话
不能不说，这些年广告电话还有不少，住宅电话掐了，手机来抵挡。
那些卖东西搞推销的就不说了，感觉是满天撒网，逮一个算一个，贼不走空。现在好像“揽客户”的多，中医养生的，绘画书法的，视频剪辑的，厨师培训的，还有各种模特，辅导班，那是从小抓起，电话里春风荡漾：“孙子外孙好吗？他们怎么样了？需要帮忙助力吗？天才成功，就在于老人推一把！”
我说什么孙子外孙，青年人都躺平了，你以为别人都是韭菜？
我奇怪他们是怎么知道我电话的？咱的隐私就一点不值钱吗？天南海北都把电话打过来了，我有时候问：谁告诉你我的电话？
对方支支吾吾，说，这个，您看过我们的视频吧？有的还提到一些平台，什么抖音、快手之类，还有什么头条、美篇，我根本记不住，在哪？什么时候，玩的景儿，电话还留下了？
我在一篇《裸奔》的文章里说过，假如网络上有十万个平台，九千九百九都会要求得知你的信息，使用你的通讯录、相册、录音录像，否则你就进不去门。上午看到一张图，姑娘后背有一行字，我不缺性，正府每天都在操我。
现在的青年真油。
陌生电话里的女士居多，大部分都有一套热情洋溢的程序，感谢你对我们公司的信任，愿意为您竭诚服务……我只好再问，我怎么信任你们了？
啊，你已经报了我们的培训课程，这样吧，我们前面几期给您免费，如果课程不好呢，您可以随时退出，一分钱不收……
我还是想不起什么时候报过名，也许浏览过某些视频，人家公司就把你列入“隐形”或“潜在”客户了，要不言之凿凿地找我干嘛？
他们非常有韧性，一而再再而三，无奈我放下电话，只好做标记，在来电后面注明“广告电话”，或者“骚扰电话”甚至“诈骗电话”，让手机自动屏蔽，我算逃了。
可是他们还能找到我，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或者换了其它号码，躲过了设置屏障。防弹衣没用，估计躲进了防空洞，他们挖地三尺也能找到你。
我在五体投地佩服的同时，也疑惑现在经济形势这么卷了吗？为了一个退休老头不遗余力，每一个硬币都那么急不可耐，非攥到手里吗？
◎心冷，才能写出好小说
我写了一篇小说，给一个名家看，他在许多著名杂志发表过作品，可以说是圈里公认的大咖。
大咖看完我的小说，沉吟良久，说你写的那个贤妻良母，为什么不让她遭罪，甚至让她死？
我有些疑惑，为什么？
大咖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说，不然故事怎么好看？怎么煽情？怎么制造意外起伏？你的一厢情愿，和那些大众百姓愿望一致，缺乏文学的惊世骇俗。
我不大服气，说，文学也是激情的艺术，你的投入，铁血义气，包括善良，普世价值不对了吗？
他反驳我：柔弱的人不一定适合写小说，你不是曹雪芹，人家还批阅十载，你有曹雪芹的才气灵气和毅力吗？再说现在也不是那个环境了，现在能卖出去，快餐，适者生存，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无语。
大咖继续说，心热心软的人，看世界温馨温暖，缺乏现实世界的真实和冰冷，也缺乏艺术世界需要的死缠烂打。
是吗？我语气有些嘲弄：只有世故和冷酷，写小说才能成功？
大咖摇头，也不一定，但起码不拘一格吧，他们不太会被燃烧的激情遮蔽眼睛。
我怔怔地看着他。
大咖放下杯子，慢悠悠说道：冷峻和理智的人，为了好看，为了商业营销，为了写作者所谓的成功，会抛弃很多东西，也敢于抛弃。心软的顾忌多，下笔沉重，有时候舍不得。
我忍不住插嘴，好像为他旁证，是不是古人说的，慈不掌兵、义不养财、善不为官、情不立事、仁不从政，也是这个意思吧。
是啊，大咖说，职业和性格使然，必有所限！
◎男人被政治所累
女人的自恋和自信，有时候似乎匪夷所思。一次打乒乓球，我拿出一条毛巾准备擦汗，一位女士伸手：谢谢你。
我有些尴尬，还是顺水推舟，不客气，递了过去。
最常见的是酒桌上，你给自己倒酒，旁边的女士急忙用手盖杯：人家不喝嘛！
如果你夹菜，明明是你自己要吃，女士往往会端起盘子：好绅士吆，多谢多谢！
她们怎么就知道自己是中心，聚光灯下？
女人是弱者，应该关心照顾，最起码的文明守则。后来我越来越自责、反思。怕就怕在文明缺失的环境，尤其咱们这里，49年之后哪有什么绅士，一轮轮的政治击打和蹂躏，反右派把知识分子和良心摧残殆尽，文革风云激荡六亲不认深入人心，样板戏和铁姑娘，打砸抢和交白卷，铺天盖地的野蛮洗礼，社会上谁还在彬彬有礼啊？所谓的革命（暴力）教育横扫一代又一代，年轻女士的优雅能逐渐培育起来，男人的优雅风度不合拍，这不是单向扭曲，事出有因。从人类发展史来看，公元前几千年就有了农业社会，那时候的女人已经“退居二线”，养儿育女、理家助夫是她们的生存目的以及生活方式。
至于女人本能的秀色可餐小鸟依人，还有男人的护花使者、视女人为“私有财产”的痼疾，都是生理、心理的历史沿袭约定俗成。
知往鉴来，我可以这样说，女性的本能释放更自然更大胆，她的觉醒超越政治束缚。
我们这一代经历了最残酷的洗脑，时代的扭曲和撕裂，使我们离应有的文明相距甚远。女人即便自信或自恋有些过度，你的宽容和接受，也是衡量或展现文明的一个尺度。
◎一杯酒
刚才看到一首古诗，甚合我意。诗曰——
寄生大块中，何者为我故。
譬如逆旅物，暂有安足据。
在世虽百年，毕竟舍之去。
临去岂不恋，恋亦不得住。
所以达观人，澹然随所遇。
委顺生死间，不厌亦不慕。
日饮一杯酒，可以全此趣。
我看到了达观豁然，也认同一杯酒的乐趣，也许比那些干巴巴的生活，多了点滋味。
查了一下，这首诗是明末钱澄之写的，《效渊明饮酒诗》十二首中的第一首。啊，陶渊明出现了，诗意更直白了，陶渊明当然喜欢酒，钱澄之效仿老师，恐怕也是看破了红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古今一心。
◎恶习不改
十多年前我在《青岛早报》开专栏，曾经写过一篇《公共场合的噪音污染》，对比我在一些国家的见闻，特别是日本韩国等地，公共汽车和地铁上非常安静，许多人在看书、戴耳机听音乐，人们相安无事，可咱们这里就麻烦了，不敢说沸反盈天，那些吵吵嚷嚷，电话里大声讲话的，比比皆是。
令人失望的是，至今恶习不改，前几天我坐公交车，大饱耳福。
一位老太太拖拉着手提车上来，有人给她让座，她大咧咧地坐下了，接着说电话（我没注意她是接电话还是自己打的电话，反正说话声音奇大，引起了我的注意），她说她今天白得了10个蛋蛋，10个大大的蛋蛋，前天我还去拿了一个不锈钢的饭盆呢！304食品级的，他们以为你能买他们的会员卡，去他娘的吧，咱什么场面没见过？老娘风里来雨里去，咱光吃鱼食不咬钩，哈哈哈，哈哈哈……
我为她有些难为情，几乎全车的人都在看她了，她说话声音太大了，连车最末端的也能听见，许多人尽管掩饰，也能看出对老太太的好奇和不满，蹙眉，白眼，老太太却不以为意。
我这样叫她老太太，不过她好像并不是太老，60多岁吧？听声音嗲声嗲气，音画背离。
老女人继续旁若无人，通话内容有些惊悚：她五舅母来！那个✘✘✘逼秧子，又和别人嘎胡上了，该半夜去抓奸！砸！砸死她！俺那个娘来！狗皮上墙，不像画啊……
老女人从男女作风又回到了蛋蛋，“我把这十个蛋蛋，马上给俺哥哥送去，让他也省点，我的蛋蛋哎，可给我办了不少事儿……”
她还在嚷嚷。
我咳嗽了好几声，因为我靠她近便，她应该能听到咳嗽声的含义。唉，讲点文明公德吧，骂人的脏话在大庭广众之下回荡，你不脸红，为老不尊，起码给别人点尊敬吧？
我真想提醒她，公交车不是你家卧室，打电话小声点不好？我脑海里甚至还出现画面，她歪头瞥了我一眼，哎，她五舅母，车上有个大彪子，要跟老娘比划比划？他、他娘的他算老几！
我见识过这类老了的红卫兵，当年雄风犹在。我一句话也没说，借到站的功夫，急匆匆下了车，耳不听为静，为安。阿弥陀佛！
◎隐藏的主观
每一个镜头都有感情因素，或者表达诉求。
电影里的平视，仰视，俯视，光线，阴影，还有那些远景中景近景和特写，包括大广角，给人的感觉当然不一样。
视觉与心理相辅相成。
有时候一个全景，给你的信息量，是客观的，也是内心的，矛盾的辩证法，自有导演的个性表达。
这就是手段，俯仰远近和明暗之间，氛围差别极大，情感程度差别也很大。
的确，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好在画面不像文字那么惹事。
◎科技屏蔽
我经常在朋友圈发网络短句，当然批评的多，政府死皮赖脸胡吹海滂，咱发点客观点的，不为过吧。
谁知道不行，我在朋友圈贴了，经常是好几个小时过去，竟然一个点赞的也没有，不会没一个人看吧？我觉得不可思议，一查，果不其然，我贴的只有我自己能看到，在亲朋好友的手机上，根本就没有我的帖子。
其实他们早就这样做了，多年来我有些半信半疑，有时候批评的内容也能发出来，是不是宽松了？形势有所好转？
我还是太幼稚了，人家审稿的，你以为都是专业编辑？网站平台挖掘机毕业的，不一定比人民日报的水平低，人不可貌相，他们虽然政治第一，但百密一疏，漏网之鱼总会有的。
普通网民发帖，竟然有技术处理，可以“你眼见而都不见”，可想而知他们心虚到什么地步了。
佩服腾讯科技，阳奉阴违偷梁换柱暗度陈仓，下三滥黑厚学的手段一万。
后来我只好发一些幽默的，带有鸡汤味的，咱也暗度陈仓委曲求全曲线救国吧，唉！
2025年1月，于青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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