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诗,第一要有一个情绪启动。消极的或积极的情绪都行,恼了、乐了都行。如果是怒了,甚至能产生像裴多菲那样的大号诗人,所谓“愤怒出诗人”是这意思。情绪是真正的心理能量,决定心理时空阴晴变化的就是它,或叫做心灵的气候。
第二要把自己当回事儿。一时间,这情、这思、这人都跟真情况似的,真就像那么回事儿了。具备这两点就可以写诗了,后面还有二百五十条有关原理都可以忽略不计了。这两条之所以重要,一是动能出现——情绪;一是角色出现——自我。这完全是从诗歌生成意义上说的,绝无贬义。读诗和写诗都有这样的体会。
当然,各种诗歌的面貌不同,就跟生命的面貌不同一样。有的人对诗歌的态度严肃一点,非得有点形而上的感悟,或有了某种深情的感动,并认真锤炼语言,尽力拿出一个说的过去的“角色自我”来,这才写诗。有的人则大胆尝试,倒垃圾、锅碗瓢盆、鸡毛蒜皮直接成诗。这样写出的东西的确是诗,因为它已具备以上两条“关于”,情绪和角色自我都已具备,而且,读起来也确实有些味道,但仅此而已。
2020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格丽克的诗歌语言也很质朴,但它的意味是那样醇厚,能指空间那样深远。她的《棉口蛇之国》《白百合》《夏天》等诗作,给人带来的感受堪称震撼。如诺奖评委所评价的,格丽克“用朴素的美使个人存在变得普遍”。这一点至为重要,诗歌的声音让我们相互听见。
省略了二百五十条“关于”之后,继之第二百五十三条:诗歌刚写出时要颇为满意,甚至很自得。像庖丁解牛那样“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这一点即便不重要也得列出来,这是我们都能体会到的心情。创作过程中没有了这个点,作诗何为?
第二百五十四条:过了些日子,如果记起来已写出的诗,找来再读。这时或许会轻淡地一笑,这算啥唠子?不值一哂。到这一步,一首诗才算是写完了。
生命过程不断书写着一个自我,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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