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桥中国文学史》中谈到柳永时说:“……一些轶事,讲述了柳永作为一位成功的词人与他的仕宦追求之间的格格不入”。
显然,这是指柳永因作词犯上而不为皇帝所喜、于是潦倒终身的种种轶事。然而,书中指出——“我们其实并不知道柳永的这些词作对其事业生涯产生过何种影响”。同时,“我们知道柳永通过了科举考试,仕途也还算是成功”。①
此外,据说苏东坡曾经批评秦观著名的《满庭芳》词是“学柳七作词”——“销魂当此际,非柳七语乎?”看来苏东坡对柳永的词风素无好感。然而苏东坡本集收录的《与鲜于子骏三首之二》中,苏东坡明明自言“虽无柳七风味,但自是一家”;杨慎《词品》记载,柳永《八声甘州》“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一句,苏东坡的评价是“唐人佳处,不过如此”②,这又分明是把柳永摆在了很高的位置上。
通过这些自相矛盾的材料,我们似可推断:柳永那些风流狂浪的故事,与他终生潦倒、寄身风月的形象,有可能与真实情况相去甚远。或许是因为“其歌词中显而易见的粗俗,引来了精英批评家对其词作源源不断的严苛评价”③。
真正不喜欢柳永的既不是当世的诗人词人,也不是当世的皇帝宰相,而仅仅是后来的道学家们。然而,柳词的传播力、影响力又均极大,道学家们不得不把柳永的形象涂黑,编出一些他不受同时代人待见、并终生潦倒的故事来,以为后来人之戒。
①、③《剑桥中国文学史·上卷》,第493页。
②均引自《灵谿词说》,第134页。
冯震翔更多作品
世说文丛总索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