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观词义,“天涯何处无芳草”,全无今人熟悉的“合适的对象满大街跑”这一意义,连“处处好风光、何必单恋此”的意思都不具备。
然而,苏子此句所本的《离骚》中一句“何所独无芳草兮,尔何怀乎故宇”,却的确是在讲“人生处处好风光、何必单单在此执迷不悟”,与今天已成俗语的“天涯何处无芳草”,意旨更加接近。
在楚辞的时代,“芳草”若非托喻明君,便是在象征诗人美好的品质。“芳草”中蕴藏的诗性,指向着远古时贵族的雍容风度和高洁情怀。
在苏轼的时代,“芳草”是晚春留给初夏的、令人伤感的景致。“芳草”中蕴藏的诗性,指向着季节和景物的流变,以及这些带给词人心灵的细微感受。
在今天,“芳草”则是佳偶的象征。“芳草”中蕴藏的诗性,指向着恋人的魅力和恋情的美好。
时代不同,芳草亦不同也。
蝶恋花
[宋]苏轼
花褪残红青杏小。
燕子来时,绿水人家绕。
枝上柳绵吹又少。
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
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笑渐不闻声渐悄。
多情却被无情恼。
(选自《中国历代爱情诗萃》第344页)
离骚(节选)
[战国楚] 屈原
……
曰两美其必合兮,孰信修而慕之。
思九州之博大兮,岂惟是其有女。
曰勉远逝而无狐疑兮,孰求美而释女。
何所独无芳草兮,尔何怀乎故宇。
……
(选自《楚辞今注》第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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