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几道有《浣溪沙》二首,一首原作,一首改作,字句大致相仿。
原作中,有一句“鸭炉香细琐窗闲”,改作则将“闲”字挪至他句,此句成了“鸭炉香细琐窗寒”。
由此想到,我们听过太多类似于“推敲”之类所谓“一字传神”的典故,实则那往往是作诗填词的特殊情形,而不是常态。以一字之差而高下立判的情况,若非传奇,必是名句。在绝大多情况下,门是推还是敲、琐窗是“寒”还是“闲”,区别虽有,却实在不大。
正如人体是一个完整的机体,不能仅仅依靠一只眼睛完成生命体的构建。诗词也一样,“诗眼”“句眼”的精彩仅是特例。对大多数字句而言,雅致有味、生动准确即可。只要能给词人精心建造的雅致小楼嵌入一块不突兀的砖头,便是好句。
浣溪沙
[宋]晏几道
床上银屏几点山。
鸭炉香过琐窗寒。
小云双枕恨春闲。
惜别漫成良夜醉,
解愁时有翠笺还。
那回分袂月初残。
浣溪沙
[宋]晏几道
绿柳藏乌静掩关。
鸭炉香细琐窗闲。
那回分袂月初残。
惜别漫成良夜醉,
解愁时有翠笺还。
欲寻双叶寄情难。
近人夏敬观批语:此篇当是原作,上一阕为改作。编者两存之。
(选自《二晏词笺注》第434、43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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