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苗向上伸，根向下扎”
你说，一棵树，一棵草
每一株植物，它是如何分得清上下的？
你把它本末倒置地安放在土里
它没有手没有脚却能
艰难地缓慢地将自己的体位校正过来
它是如何获得方位感和空间感的？
丝瓜秧没有眼睛
它的卷须是如何准确地抓握住身边的攀附物的？
菟丝子没有鼻子
它是如何分得清番茄和麦子不同的香味
从不失误地找到自己喜爱的寄主的？
花没有耳朵树的根须也没有耳朵
它是如何听到传粉者嗡嗡的振翅声
和地下水管哗哗的流水声的？
…… ……
丹尼尔·查莫维茨，你的工作有趣至极
如果没有巨大而持久的童趣与好奇心
以及科学家的求真证伪之精神
给植物找耳朵找眼睛找鼻子找记忆这种工作，怕不好做
2
“苗向上伸，根向下扎”
植物的求生本能
以及人的求生本能
与生俱来非如此不能活
“直木不可以为轮，曲木不可以为桷”
似乎是一个天经地义的常理
然而，一切都会改变
当一棵幼苗被带上宇宙飞船
当一粒种子在空间站发芽
它是否会忘记地球引力
无处抓握的根须是否会忘记泥土的气息
孤零零四面漂浮的茎尖和叶芽
是否会忘记大地上郁郁葱葱的邻居
从此无上无下不再需要
“苗向上伸，根向下扎”这亘古以来的生长姿势
只要有成功的营养配方
它是否会在那里安家
健康成长繁衍生息
并哺育出新的食草动物
会吗？
3
“苗向上伸，根向下扎”
世世代代一直就这样生长
多好啊
踏踏实实的树，踏踏实实的草
安安稳稳的日月星辰与山川河流
哺育着万万千千自由欢悦的生命
多美啊
一代一代充满好奇的孩子穿梭其间
从嬉戏林间的稚童长成孜孜不倦的研究者
分类，命名，探寻和揭示
每一种生命无穷无尽的生长秘密
继承和延续着大地上蓬蓬勃勃的事业
多么不愿意打探到濒危与绝种的消息
然而这不幸的消息越来越多
就连那些乐观坚毅的科学家们
也在落日余晖的地平线上神情忧郁起来
他们目光悲凉又灼热地凝视着
日渐糟糕脆弱的大地生态链
日日夜夜都想伸出手和眼睛
呵护点什么挽救点什么留住点什么
（2019.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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