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入12月大门,2010年的日子所剩无几,又该盘点一下这一年的营生了。像商人播弄盘珠,盘算一下一年的买卖,像农夫掰着手指计算一年的收成,我这一年收获几多?无须费力,一年的日子历历摆在眼前。
2010年是我的生命中一个低谷期。这一年我的这架破机器开始向我鸣笛举黄牌了。
运转了65年,平日不加爱惜,过分透支,再加不好运动,现在这个躯壳已是百病丛生。除了这些年来收获的半月板损伤、冠心症、胰腺炎、胆囊炎、椎间盘脱出等诸多老毛病,秋季的一次例行体检,又查出了前列腺增生、痛风等新生疾病。看来我这凡夫俗子,日食五谷杂粮,就该得这五花八门的毛病了。
俗话说,艺多不压人,病多不在意。平日除了半月板损伤逼得我行动不便,不大出门之外,其他我还真没觉得怎么样,我自感腰板还是笔直,说话声音还不算苍老,腿脚除了右膝盖不便外,步履还算轻快,大脑神经衰弱了三四十年,除记忆力不及从前外,思维尚不混乱,有时网上还能涂点小鸦,平日辅导十多个中学生,慷慨陈词,议论风生,间或还幽它一默,口吐莲花,这时心中还有些许渺小的成就感。所以也觉不出老到哪里去。
但秋后的两场病彻底把我打败了。一开始,不知何故,突然腰不敢动了,不敢弯腰,不敢起身,一直拖到现在还不见好。连上网打字都十分困难。去医院看了看,椎间盘脱出,老毛病,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只能硬拖,活生生的受罪。腰椎还没好,11月份的一场感冒,又让我趴下了——平时我一年感冒不过两次,每次感冒也只是嗓子痛几天,咳嗽几天,不出一个星期,嘛药不吃就和感冒拜拜了。这次感冒前后拖了一个多月,特别是咳嗽,足足咳了40多天,白天黑夜、几乎是24小时的咳,咳得昏天黑地。我一生第一次体会了咳嗽的定义。特别是晚上,有时咳得气都是上不来,那种痛苦叫我此生难忘。再就是吐痰,本来上苍给了我一副好气管,平日从不吐痰,这次倒好,一天到晚的吐,一天至少得几百次吧!我开玩笑地说:“我此生的痰,这遭一次偿还了!”我怕得百日咳、肺炎之类坏毛病,只好上医院检查,一个熟识的医学博士生导师朋友接待了我,不无感慨地说:“老伙计,估计没啥问题,但体质不行了,抵抗力弱了,支气管感染,让它咳一阵吧!”秋后的两场病,让我心生悲凉,看来我真的老了,年已垂暮,日薄西山,不服老是不行了!
除了身体多病,今年心情也大不如前。按说年纪一大把了,吃盐也和小青年吃米一样多了,“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这世间的学问、文章也读了不少,写了不少,早该淡定了,即使达不到老庄的境界,也应心平气静地应对苍生。但我觉得自己今年似乎成了九斤老太,成了“愤老”(相对“愤青”而言,自己杜撰的新词),对好多东西老是看不惯,这也是衰老的标志吧!
大大小小昏官的腐败让我深恶痛绝;暴力拆迁使我愤愤不平;飞扬跋扈的狗官、耀武扬威的官二代让我不齿,还有那吃了春药似的物价蹭蹭直升,柴米油盐酱醋茶没有不姓“涨”的,不断攀升的房价统帅三军,当了名副其实的“领涨大哥”,国务院的十二道金牌,亦挡不住他高歌猛进的步伐!老百姓叫苦连天啊,一年工资买不了小小卫生间的一平方地面儿,好不容易翻身做了“主人”的人们,今天又重新当上了房奴;还有雨后春笋版的假冒伪劣,叫人防不胜防,叫人咬牙切齿,吃的穿的用的,注水肉、毒韭菜、激素水果、增白面粉,假药假酒假烟假鸡蛋,只有想不到,没有造不了!狗日的,还让人吃什么?还有无数老百姓头痛的“难”字:入托难、上学难、求职难,难难难,无事不难,叫人心烦!除了难字,还有一个“堵”字,像瘟疫一样迅速蔓延的路堵,几乎一夜之间席卷全国。北京堵,上海堵,连青岛也堵;城市的条条马路被大大小小的汽车塞满,像人体的血管被堵塞,上下班总要堵他个把小时,人的生命一共有多少个一小时啊!莫非就要耗费在焦急等待的马路上?据说北京的堵车,让白领每天在路上耗时6个小时!有时汽车不如自行车快!这哪里是堵车,这是堵心!
再有老天爷今年也不开眼,早些时候“西南旱灾”“玉树地震”“舟曲泥石流”,之后的洪灾、飓风雪灾,让人揪心;除了天灾还有人祸,层出不穷的矿难、“幼儿园杀童案”,最近的“上海大火”“福州大火”已让人心悸。除了国内,世界也不安宁,中东炮声不绝于耳,人体炸弹轮番上演;恐怖阴影密布大地,登机上车须得全身扫描,个人隐私一览无余;连参观个展览都不得带液体饮料!最近朝鲜半岛也来凑热闹,好端端的一个民族分成两拨人,真枪实弹地打了起来,而且愈演愈烈,大有你死我活之势,朝鲜的金永男发出“将随时在核遏制力的基础上用自己的方式进行报复圣战”的威胁;我的天啊,世界要打核战争了!真是:“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忧人;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揪心。”看看这诸多闹心的事儿,岂一个“囧”字了得?怎能让我心情得好?
说完身体、心情,再说点具体的事儿吧!
一、仔细数了数,一年共写各类日志、博客90余篇,徒有数量没有质量,只能算是做做脑保健操。不过,安慰自己的话,这说明我的大脑还在运转,尚不痴呆;我的心还有余热,还有爱憎;我的热情还未熄灭,还有激情。这是我这一年中唯一聊以自慰的了。
二、今年在学习上有一大进步,白发苍苍,开始关注经济起来。开始活到老,学到老了。作为一个大半辈子泡在文学书中的我,对经济地地道道的门外人,对GDP,CPI,通胀,利率,准备金,实体经济,虚拟经济开始ABC地学习起来。我逐渐明白,这个世界“真奇妙”,支撑这个世界的不仅仅是实实在在的钢铁、机器,衣服鞋袜实业,不仅仅是大米小麦,蔬菜水果等物资,还有着虚拟的金融货币,信贷投资。美国的这次次债危机,就使整个世界经济几乎瘫痪,几乎每个国家都饱受金融危机之苦。使好多西欧小国政权面临垮台。次债危机,开始不就是由美国房屋贷款投资引发的金融风暴吗?看来虚拟经济不可小觑,还有通胀,通胀猛如虎,一旦失控,天下大乱,了不得的大事吆!
三、今年第一次发现,我不愿读报纸了。大半辈子养成的习惯,每日必读报,读则读毕。不读心中空捞捞的,总觉得好像缺少点什么,食不香睡不宁。每年孩子给订两份报纸,现在却懒得翻,床头的积报,经常一摞一摞的,连打开都没有,时间一长,就收拾收拾送废品店了。是时我心中有点惋惜,不知有多少好文章错过了,同时又有点自责,好好的报纸,一字不读就卖废品了,于作者不尊重,对纸张不爱惜,罪过罪过!究其原因,精力不济,心态改变,似乎觉得看与不看,都是那么回事儿,看破红尘不寻扰,“曾经沧海难为水。”,这是不是衰老的标志?罢罢,随他去吧!可我又想,今年孩子早早的又订了两份报纸,明年该如何是好?
四、最后说一件败走麦城的事儿。那就是我今年经不住诱惑,涉足股市,染指这“高级赌博”,最终悉数套牢,铩羽而归。其实我是青岛的老股民,1993年,海尔上市,我就伴随着海尔的进军号冲进了股市,做了一两只票后,就灵光闪现,悟出此地风险,不是读书人的地盘儿,赚了几千大钱,就刀枪入库,马放南山,金盆洗手不干了,其后,谁人劝说诱导,我自岿然不动。不成想时隔17年后,今年我却鬼使神差地二进宫,故地重游,又做起了起来。开始小打小闹,以后眼球发红,最后几十万掷出去,大有一决雄雌之气概,每日双目紧盯屏幕,看红肥绿瘦,叹跌跌不休。今日转瞬挣得五六千,明朝立马赔它小一万,赔赔赚赚,相互交映。到了岁末,肠子悔青,后悔晚矣。因此得出教训:股市大赌场,毫无技巧可言,股评线图不可信,业绩报表徒欺人。中国经济GDP世界领先,但中国股市全球倒数第一。那个股市专家拎的清楚?另外,我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中国人好赌,且赌习难改,股市那白发苍苍的退休老者就是明证。年末,我在此发毒咒:此生永不入股市!戒毒先从戒“股”起!
韩寒有新书曰《1988我想和这个世界谈谈》,不知他谈了些什么,对即将逝去的2010,我只能和你拉这些杂七杂八的琐事了。但愿明年我能过得好一些,向你报告些好消息。
也愿明年世界能好一些,向你报告更好的消息。
2010年月26日圣诞节次日于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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