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墨林
这天，岛城诗人高伟新作《他传奇》在书城首发，文友齐聚，事后大家的博客里也热闹非凡，都在为高伟击节叫好，记录首发盛况。入夜，我的博客“消息”一栏突然闪亮起来，打开一看，原来拙文《走到书城看传奇》被一个叫“墨林”的博友转载了。
墨林是谁？我有些诚惶诚恐，不相不识，真怕拙文毁了人家潜心筑起的博客。我开始在网上寻找墨林的踪影。
博客浩如大海，无边无际，翻来覆去，恨不得把电脑拆开钻进去寻觅。走了这家，进了那家，终于发现一点墨林的影子，走进了他的博客：墨林是诗人，姓陈名斌，1957年生，经营装饰材料，其余的就是他的诗歌创作足迹，还看到一个小小的头像。是他吗？从文字信息看，好像是我一个中学同学，可头像显示的却是一个西北汉子的形象，高昂的头颅，黢黑的脸庞，厚厚的嘴唇，一副墨镜盖在眼上，风啸的雪原高山遮挡住了他的粗犷。这会是我的同学吗？著名北派微诗的代表诗人吗？
我有一个中学同学也叫陈斌，准确地说是我初中仅同窗一年的同学。他兄弟五个，父亲是搞技术的，住在一条僻静小路的二楼上，上他家要爬上一个非常陡且狭窄的楼梯，而他每天就在这个坡度近直角的楼梯上担水上楼，因为他是老大。他的家不大，却一尘不染，在那时是很难见到的。他，上学时很白净，个子很高，讷言慎行，看不出那时已经在他身上开始滋养的诗人气质。在文艺宣传队排演的舞剧《白毛女》里，他饰演男青年甲、乙、丙、丁中的一个，扎着羊肚白毛巾，根本不像一个庄户汉子，倒像一个投奔延安的都市书生，不过在台上浑然舞动，也能赢得台下的阵阵掌声。我在初中只读了一年有余，就在全班同学的泪眼婆娑中挥手告别，顶替父亲进了工厂。那时我和陈斌是关系很好的同学，常去他家，后来也曾见过他，再后来听说他进了工厂，听说他学了绘画，听说他成了商人，听说他成了家，但就是没听说他成了赫赫有名的诗人。
诗人墨林真的是陈斌吗？凭着小小头像上的轮廓，依稀还能找出陈斌当年的影子。
夜深了，我在他的博客上发了纸条，除了问他以前住的地址，再就是告诉他，我是他的同学，就像接头的暗语，等他回复。回了，很简单：你好，同学。是谁？我谨慎对待博客，怕世间窥视，不敢乱说。再一次对接暗语：我是班上第一个退学的，你家里……我说了他家的情况。又回了，这一下子，惊天骇浪：你是赵竟成，他一呼而出，我心潮澎拜。同学，是我的同学，你好！是他，墨林是我的老同学；是他，我的老同学是诗人；他就是陈斌！
伴随着手指在键盘上的跳跃，说了这些年走过的路，问了他的家人，问了他怎样走上诗坛，问了他的诗，问了他的生活，问了他的生意，问了他的辉煌……他一行行“老哥哥”“老班长”，敲得我心里火热滚烫，如果不是夜深了，真想一步蹦到他的面前。
因高伟而起，自然还是要聊起高伟。他给我发了前年和高伟、毛秀璞等知名作家一起在俄罗斯汉语年文化交流活动中留下的照片，也把为高伟《他传奇》首发写的小诗传给了我：翻开前世的掌心/瑰红的印痕幻化今生彩蝶/令缪斯心荡神摇。
说不完的话，叙不尽的情。只恨网络绵绵，恰似银河，难叫学棣，牵舞彩虹飞！
窗外，夜更深了，难舍难离，我们相互留了手机号码，相约明天一早再会。他很忙，也很累，不仅要写诗，还要挣钱养家糊口。
翌日上午，我一直坐立不安，盼望电话铃声的骤响。终于，电话铃声响起，不用看电话的来电显示，我就心有灵犀地拿起还在震响的听筒。一番火热的问候，再次在耳边泛起。墨林，不，是陈斌告诉我，昨晚他失眠了，彻夜难眠，把崭新的六尺大床滚得吱吱乱响，思绪回到了难忘的中学时光。醒来，太太问他，是工程款要回来了？呵呵，我也是，话筒在我的手里攥出了汗。他说，网络真是神奇，能让我们再次牵手，说着，朗朗笑声里飘着诗意。今天，我们开始平静，我知道了汉俳是唐诗宋词流传到了日本演变成俳句，又再回流到中国，称谓汉俳。他现在是在写后现代汉俳，并有了新的发展：252的诗词格局是他的首创，得到了诗界的肯定，他的诗已经流传到了加拿大、澳大利亚、日本和台湾等国家和地区，获奖频频，特别是受到了俄罗斯诗界的推崇，在俄罗斯举办的中俄汉语年文化交流活动中，他的26首精美诗篇由著名俄语翻译家李雅兰翻译，被俄罗斯的朋友用中俄两国语言结集出版，何等的荣耀！这时我才想起昨晚他对我说的话，“我是一个业余选手、瞎写”。光环照耀下的谦逊也是执着。他说没有大块的时间，只有一边做生意，一边写诗，写写停停，停停写写。哦，集腋成裘，积沙成山，终成江河，滚滚向东流。
悠长的电话是他在郊外的一个工地上打过来的，我听到话筒里隐约传过来的报告请示声，还有工人的喊声里夹杂着机器的尖叫声。不忍心占用他太多的时间，只好告辞。最后向他提出一个要求，见面时，请他带上一本签名的诗集，我要恭敬地拜读。他说只要你不嫌弃。我说，哪敢？
原载《青岛财经日报·人物周刊》
2021.5.10 A7版
组稿编辑：周晓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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