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赴上海参加全国大中城市足球赛-华东赛的青岛队
1955年“全国大中城市足球赛—华东赛区”,青岛队问鼎。决赛上海青岛相逢,那天虹口体育场爆棚。
唯一进球来自上半场末段,上海队坐镇主场,得天时地利人和,且足球技术意识优胜于客队,自然压着青岛队打。近40分钟久攻不下。青岛队稍做喘息,推进到前半场,并获间接任意球机会。胡亦明(右边锋、右三道?)操刀开球,落点在18码中间区域。青岛队七号中锋崔岱志摆脱防守,抢先停球射门,球似飞箭中鹄。整个过程动作协调、连贯、舒展,一气呵成,是那次上海赛区最佳进球。
青岛队这次夺冠有侥幸成分。当时上海队的陈成达、张宏根、方纫秋和谢鸿钧(谢辉父亲)等,彼时远去布达佩斯学习训练比赛,参赛的上海队已名不符实,可以说几乎是半支上海队。当然也不能排除临场发挥和偶然性。得势不得分经常发生,足球是圆的。
这届华东分区赛还发生了这样一件让人忍俊不止的花絮。一场比赛中,青岛队中锋7号崔岱志临门怒射,对方后卫用身体阻截,球如炮弹打中防守队员臀部,痛得该队员捂着屁股满场乱跑,引得全场观众大笑不已。
对后来人来说,这更是笑话。殊不知当时的球不像现在这样圆润。它由分离的外皮和内胆组装。内胆装入外皮,充气后,用皮条封口。这样很难使球面圆滑,封口处难免存有凹凸。个别凸起击中人体,自然疼痛难忍。
另一方面说明崔老师脚上的力量,脚头的硬。俗称“铁脚”。
看来,崔老师踢球射门不止单纯摆动大腿,更主要使用小腿。快速摆动小腿,触球刹那绷紧脚面,以求用接触球刹那的高速率获取出脚的力量。排球扣球,空中身体展开后,收缩到手腕触球瞬间。张继科台面或近台拧拉,几乎仅用手腕快速旋转,获得出球的角度、速度和力量。
在足球场上,这样踢法,不仅力大势沉,而且突然性与隐蔽性强。
当时正是中国体育管理体制改革之日,以私有制下的俱乐部为单位参赛,公有制下以工矿、机关和学校为单元参加。初入足球门的年轻后生安殿平入选市代表队,没有在青岛足球界扛鼎人物的举荐,可能难以成事。往后越几年,以安殿平、马承和和李志新等青年才俊为代表的301火星足球队就逞雄青岛和海军足坛。人们常言,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故虽有名马,袛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不以千里称也。当时安殿平年仅二十,是队中最年轻队员,随队参加全国比赛,学习见识机会难得。
1955年左右,保守估计崔岱志老师也年届而立之年。他已是两个儿子的父亲,大儿子已六岁。这个年纪仍能在球场与二十多岁的生猛小伙冲闯对抗,可见他不仅身板硬朗,而且柔韧性不错,日常保养程度可见一斑。固然这本钱大都来自父母的养育,但与他从事的工作性质不是完全无关。崔岱志老师是厂财务科的职员,按西方说法是白领。另外说明崔岱志老师受过一定的现代化教育熏陶,是一文化人。
安殿平师傅说,老崔双手同时能打算盘。楼书国师傅说,崔老师一只手打算盘,另一只手同时在做记录。看来崔岱志踢球也是左右开弓。中锋的必备条件似乎就是首选左右脚都善踢球射门的球员担当。
1950年代,世界足坛风靡WM式。据说是当年在温布利大球场,匈牙利凭借这阵势以7比2的大比分战胜现代足球发祥地大不列颠足球队。
这一阵势,中锋不仅是尖刀得分手,而且是整个球队的核心灵魂。一般由该队技术最全面,视野最开阔,意识最出色的人来肩起。
无论是301厂还是4808厂,在这座超百岁的军工厂见过崔岱志本人的人已越来越少。极偶尔地提到他,异口他的为人处世,同声他的待人接物谦和有礼。虽没说他是完人,但都反映他不错。既非话痨,又不寡言,对待青年后生亦和蔼可亲。1958年肃反运动以日本特务罪名被捕入狱。但只是因大多数炎黄子孙沦为亡国奴时期,在日本人的公司就职挣钱谋生,会说日语。入狱一两年就出狱,查无实据。表现不错,留监狱从事本行会计。
最后,崔老师在济南安家。听口音他是大连人。也许他原籍山东济南,祖辈闯关东落脚大连。出狱后,岱志老师还来青岛与安师傅等老球友相会。
崔岱志球技出众,速度还快。他身高一米七左右,体格健壮俊美,是位潇洒持重的男子汉大丈夫。他会弹钢琴,吹小号,舞姿更是优雅从容。
1970年代末,胡耀邦平反冤假错案,崔老师安当属此列。可能他所服务过的工厂无动于衷,山东青岛司法部门更不肖说。崔老师及家庭孩子们从此遁入地狱之门。他的老婆孩子们呢?他们的生活与出路呢?他们的尊严呢?还有1958年某深夜那声撕肝裂肺的喊叫……始终让人不能忘怀。
崔老师,名岱志,寄语泰山一样雄伟高大的志向和前程。23岁的杜甫写下了千古流芳诗篇《望岳》:
岱宗夫如何
齐鲁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
阴阳割昏晓
王振文更多作品
世说文丛总索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