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的尽头,是平度路的北端。路西一侧,是座三层的里院。小学陈老师,便是住在门洞里面的一户。想来,还是某天从门前路过,看到陈老师打过招呼之后,才知道他是住在这儿的。
小学班主任刘老师,有一个学期休病假。于是语文课便由陈老师代替,而陈老师是隔壁同级二班的班主任。有一次去办公室,从桌上的“工作笔记”封面发现陈老师叫“陈有为”、一个听起来怪怪的名字。
那时,“又红又专”是我们的教育目标,“有为”听起来好像有点儿老旧。后来知道有“康有为”,还多少了解据此不足二百米远的“春和楼”是与康有为有着诸多关联的岛城老字号。有为,果然应是有所作、有所为。
小学的男老师不多,现在似乎更是如此。难怪小男生的言语腔调和行为做派,也越来越女性化。已是半头白发的陈老师,个头挺高,语音洪亮且说普通话,自然格外令人仰慕。
由此,倾心于陈老师的语文课。陈老师不光板书漂亮、赏心悦目,时不时会有几笔勾勒出的配图,穿插于课堂之上。语言回归图画犹如想象插上翅膀,任你自由飞翔。
印象深刻的还有作文评分。打开作文本,第一眼看到的是个大大的88,不仅暗喜。然而,88分的右下角却加注了一个缩小版的“-12”,像是今天商场里的折扣。后来一直乐于揣摩,这教育方法中的“鼓励”原则,到底应如何减持增量、见机行事呢。
那减掉的12分,可能是用词、造句、立意、思想等需要留意和改进的地方。其中,在我写的“我们全校革命师生……”一行的边角,陈老师特别批注了“难道还有反革命的吗”、并连带两个问号?——至今,还值得时时反思。
一次小测验,有过两个错字,依旧记忆犹新。一个是写“通红”的脸,我写成“彤红”。可能觉得脸红的时候,都该是太阳那个红法。还有个“编”字,说“大雁一边飞、一边叫、一边编成人字形”,我写了个“变”。把“表象”误认成“本质”,有点儿先声夺人了吧。
小学毕业后的再见,就没有再见过陈老师,估计他年逾九旬不只。每次走过平度路的门前,总会想起有为还是无为的涵意。有为,那是我的小学陈老师。
2017年7月24日 记录
2021年5月20日 小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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