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苍苍的老头
缓缓的泪水第一次
浸湿了红润和枯竭的四季
张爱玲独自死去
那房间嗅无人迹
从上海到美国
她死前在思考出去的门
栅栏裹着赤红冉冉升起
诱惑打起黄土的腰鼓
迸溅宝塔脱落的血痂
闪耀宫殿始终的刀光剑影
走嘞，山西人一声高喊
马蹄踏路，驼蹄陷沙
货箱的对角线
扯紧一片穷山的希望
她婆婆死在床上左腿圏立着
她给婆婆擦洗身体说
妈，妈，妈，把腿伸直了吧
婆婆的腿居然伸直了
六十多岁的酒鬼
他老妈每天跟着他
怕他醉了
回不了家
一群地铁民工
坐在路边台阶上吃饭
一人抓三个馒头端一大碗菜
红绿色的菜里没有肉
从酱缸到粪缸到蛆缸
自信巨大
毁灭就是这样渐进
首脑整天做着化蝶梦
老梧桐树疤眼里
探出三寸长的嫩芽
挻直身子
举两片小小的绿叶
窗对面工地的钢铁
每天铿铿锵锵
他七十岁的心脏
每天呯呯咚咚
藏书家矇昽了多日
这两万本书
为什么厌倦了
一门心思想留一本真理
诗人做了个梦
他骑着会飞的蜥蜴
独自在风卷的沙漠里
追逐遥远的驼铃声
雨后，绿色汹湧而来
占了窗外视野的一半
这是棵法桐树
两个月前的叶芽星星点点
鱼缸只剩一条小鱼了
从春到夏三十多条小鱼
一条条开始了死亡之路
换水喂食抯挡不了
生命的姿态
在医院躺下汲取吊瓶的药水
哀伤和死亡
楼上楼下拥挤着过往
大学路红墙古建筑的样式
成群的年轻人在路牌处拍照
同学、情侣、结婚纪念
倚靠着一百多米长的红墙
小孩乱扔碗大的石头
就要怒喝
不准扔
这边有人
德国老头坐马扎
在路边店喝啤酒
学着剝小蛎虾
葫子翘着认真
你走着路
是踏响的音阶
你不知道的乐曲四散
你的声音曲径通幽
想像火星上有啤酒
精神变物质
于是飞船不停
宇宙应该什么都有
我在想生命的定义
凝视着天边的彩缸
手掌波动着阳光
梦中星光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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