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种类太多了。读书开阔眼界。
一定要让好人失败,这是文学打倒神话和传说的魅力,也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技术,但从上帝在终极的意义上来说,好人一定胜利,坏人一定失败。
可惜的是,作家不是上帝,他只为自己的作品忙活,经常是好人在文学里受尽蹂躏。
误解,嫉妒,排挤,恶言相向,自残自杀,委曲求全,甚至卖身求荣,写古代的还有挥刀自宫。遭罪的方式一万。
为什么不能峰回路转?写离奇古怪的故事,历来都是文人墨客的强项,他们干的就是编制故事,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些命运走向,你一定不要着急,他们的死活都在作家的指头底下,作家神态自若,作家自有安排,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在作家眼里,基本上都是积木,爱怎么搭建怎么搭建,谁也管不了。
谁不喜欢浪漫?可浪漫永远不能代表生活,生活里有太多的算计,尴尬,恶毒,死亡和悲剧。
要知道,作家是研究人的,有成就的作家基本上都是人精,他不知道皆大欢喜吗?他们欲擒故纵,声东击西,玩游戏,赚游戏币,也赚人民币。
这方面的例子太多了,几乎所有成功的作品都是,悲剧始终是人类的观赏、阅读重点。
皆大欢喜的民间故事,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这类看开头猜到结尾的儿童低智商,早在现代派艺术里进了下水道。
恐怕只有那些才力不逮捉襟见肘的官方作家,才始终抱着保险的、既得利益的大腿不放。
我始终认为,好作品一定是出人意料,打破常规的,但我们喜欢,这个“喜欢”,应该就是艺术规律。
摧残人最严重的文革,不但阅读权利被剥夺,阅读意义也由上面指定,内容是伟光正高大上三突出,体会也是一二三,三二一,稍有出格,轻则批判,重则牢狱伺候。
缤纷多元的表达和审美,变成了一元,甚至五毛。包括现在,五毛遍地。
谁还敢偷藏什么阅读自由或者真实感受啊。
所以说,阅读也需要拨乱反正,尊重感受也需要培养调整,简单的东西被我们人为弄复杂了,卸掉固僻抵抗洗脑,也许更难。
葡萄牙作家萨马拉戈,我的哥们蚂蚱眼(王海波),经常调侃,借着骂人的话,说是马勒戈壁,结果在座的各位竟然没有人跟他较真。
《失明症漫记》,我在看这个长篇的时候,一直为作者捏一把汗,你怎么编啊,突然眼瞎了,社会秩序停滞,国家和城市怎么发展?
但萨马拉戈镇静自若,他发挥了作家超级的想象力,可以说也是一个社会的变形和象征。
所有的人眼都瞎了,没有民主,没有票权,原先的自由,完全失效。
这时候超市被抢,被送进隔离所的病人,拿枪的独裁者掌管了一切,包括所有女人交配权。
萨马拉戈继续从容不迫,写了极端情况下的人们,我惊叹作家敢于无中生有,煞有介事,一大帮盲人,在肮脏的环境里,还有冲出拘留所以后,他们的一路漫游所作所为,包括到了带路的唯一的明眼人家里,突然发生的失明症复原,一切都在循环。
那不是一个社会,或者一个国家,实实在在的缩影吗?
莫言的《晚熟的人》,也是写小说高手的反弹琵琶,俄罗斯的著名诗人普希金,莫言跟说相声似的,说是希金普,叶赛宁呢,莫言说他同学叫宁赛叶,完全是调侃嘛,结果青岛一家媒体的领导,在文艺报批评莫言,说莫言污蔑农民,咱山东哪有那么俄罗斯味的名字?
我的意见,最好不要和这些彪子谈论文学,掉价。我们不理睬他!
谈了那么多的小说,我突然记起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一件事儿,当时我在青岛团市委的一个文学班里讲课,我分析了美国作家的短篇小说《大西洋商场》,故事很简单,商场里的营业员,也是第一人称的作者,虽然贫困无比,但他对穿泳衣进来的美女,还是欣赏不已。大西洋商场的老板对穿游泳衣的美女极尽嘲讽,作者按捺不住,愤而辞职。
可是辞职的作者走出商场,那个美女早已经走了,作者的天空一片黑暗,他的家庭已经撑不住一点波折了,就靠他那点工资了。
记得当时给电大学生们讲的意思,好像冲动是魔鬼,为了虚无缥缈爱情,大西洋商场的营业员,把优厚的职业丢掉了。
有学生批评我,老师你是不是有美化资本主义国家的嫌疑啊?
面对责难,我无言以对。
是的,欧美国家,包括美国,他们与我们在经济和精神上的区别,不可以以道理计。
2021.8.15写于青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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