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位女士慌慌张张跑来，一看她的表情，老付就感到发生了什么事，正要询问，对方气喘吁吁地说：“那边可能有人跳海了，人现在还在海里。”老付闻讯，拿上身边日常备用的救生工具，骑着自行车，向那女士指的方向急速驶去。来到在音乐广场西头，他用手电筒向海边搜索，在夜色中发现距岸边十多米，有一个穿白色裙子的女人在海面随波起伏，但基本已没有自主动作，情况非常危急。岸上几个人在议论着什么，可天黑夜深，浪涛汹涌，谁都不敢贸然下水。老付扔下自行车，穿上救生衣，有好心人过来帮着把长达50米的救生绳给他系在腰上，有的把他掏出来的手机、脱下来的衣服和自行车堆拢一块，站在旁边守护着。老付迅速套上救生圈，为节省时间，只有爬上栏杆，面对立壁，顺着几乎垂直的防浪墙往下滑。在几个男人的帮助下，他好歹下到海里。当时是平潮，浪涌很大，他迅速游到那女子身边，先用手抓住她的衣服，再用右臂拦胸挎过她的左臂弯，使她的鼻子嘴巴能够露出水面，岸上的人见状，赶紧往回拉绳子，就这样，溺水女子被拖到了浅水处。这时，老付已筋疲力尽，没有力气背溺水者爬上地面，再加上此处离地平面有十几米高，又是个直角，如何上去很麻烦，但老付熟悉这一带的地形，知道三四十米开外有个楼梯口，就喊着上面帮忙的市民，请他们牵住绳子往楼梯口那个方向拉。此时，附近派出所的110警车、救护中心的120车都赶到了，民警和几位市民在接近海水的楼梯口，帮助老付把女子抬到地面上。医务人员赶紧过来查看溺水者的情况。忽听有人喊道：你的腿流血了。老付低头一看，发现两条腿被海蛎子或礁石刮破多处，血液顺着大腿小腿流出。刚才光顾着救人了，精力高度集中，丝毫没有痛感，这会精神松懈，一股火辣辣的烧灼感顿时袭来。
老付看看120的医生都在那里忙碌着，腾出空来，到附近卫生间清洗腿上的血迹，他怕回家后被妻儿发现了又担惊受怕，毕竟已经因为救人多次受伤住院了，经常让家人陪床喂药的，心里过意不去。从卫生间出来，几位刚才帮助付守库救人的市民并没有离去，告诉他：很可惜，救上来的这个女子已死亡。老付感到非常难过，本以为今晚可以救人一命，谁知是这么个结局。看样，溺水者只有30岁左右，家人该是多么痛苦。他希望这样的事不要再发生，我们都应当善待生命。这天，老付回到家里，已是次日凌晨两点。他没敢对家人说这事，悄悄睡了。第二天早晨照常出摊。下午，有边防派出所的两位警官来到付守库的摊位，详细询问了前一晚他下海救人的情况，对付守库见义勇为的精神表示钦佩和赞许。老付却很淡然，他曾说过，自己救人，什么荣誉钱财也不图，只为内心平平静静，良心不留遗憾。
这不是付守库第一次临危不惧出手救人了。2009年，付守库从山东曹县庄稼地来青岛谋生，得到过善良的青岛人的数次帮助。他很感激，心中暗暗立誓：做人一定要对得起良心。当时还不会游泳的他，自从这年第一次下水把一位掉入海里的人拉回岸边，至今13年里，已有近30人的生命被他从险恶的风浪中成功挽回。如果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付守库该积下多大的功德？因他多次见义勇为的义举，获得过许多奖励：青岛市、山东省见义勇为先进个人，当选2016年2月份的青岛文明市民，同年2月份的“山东好人”“山东好人之星”，同年“感动青岛十佳人物”提名奖，2016年4月份被评为“中国好人”。
2018年8月17日晚7时，老付在一次动人心魄的海中救人过程中身受重伤，特别是腿部韧带断裂，住院治疗、康复多日，后遗症一直困扰着他。根据医生证明，他领到四级残疾证。自此，身体一向非常健壮的付守库，双腿却使不上劲，行走吃力，常需要拐杖帮助，但他并没有因此而停止下海救人的脚步。
2019年2月17日，气温摄氏零下2度。有个外地女子从音乐广场海边，毫无征兆地跳入冰冷的海水，进水后，被摄氏零下四五度的冷水一激，可能顿时后悔了，在水中拼命用双臂胡乱扑打，求生的欲望唤醒了她，但无情的浪涛把她推得越来越远。有市民往海里扔救生圈，但风势不对，救生圈只是在距离女子远处浮着，她看来一点也不会游泳，够不到那个救命的圈。老付获悉后，瘸着腿跑过去，把救生绳拴在岸边铁栏杆上，揪着绳子滑下斜坡，勇敢地跳到水里，朝目标奋力游去。刚一近身，女子拼命要抓住付守库的肩膀，完全是一种水中濒死者的下意识反应。多次遇到这类情况的付守库早有防范，巧妙地避开，转到她身后，继而设法给她套上救生圈。落水者浮了起来，心中有了底，不再乱折腾了，老付拉着她游了回来。到了浪坝，老付虽感体力透支，还是坚持着给女子腰间缠紧救生绳，上面的人将其拉上去，再用同样方法把付守库拉上来，他这时已经快被冻僵了，神智也有些不太清醒。120救护车把两人同时送进海军第九七一医院。女子年轻，身体无大碍，仅受到一些惊吓，当天就出院回去了。而付守库被医生诊断为肺部出血，住了三天院才缓解过来。自那以后两年内，这段海边再也没发生大海吞人性命的悲剧。
付守库很庆幸，希望今后永远别出这事。可谁知，今年夏天又遇上一回。
“中国好人”付守库（刘开明 摄）
原载《青岛财经日报·人物周刊》
2021.9013 A版
组稿编辑：周晓方
刘开明更多作品
世说文丛总索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