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9月,是青岛大学医学院教授,曾任青岛市中医药学会理事长的王育学先生去世6周年纪念日。6年来,我眼前时常闪过先生那清瘦睿智的面容,总想记叙一些与先生的交往点滳。
育学先生年轻时曾就读于中国医科大学、北京中医科大学,毕业后留校任教。70年代中期从北京调来青岛医学院,是青岛医学院和多所中医学院的教授及博士生导师,他还任《康复与疗养》杂志主编。他长期从事中医药学教学和研究,除了发掘整理一大批中医学古典药方,也主持研制成功新药“喘息平”等。他送我两本书,一本是《亚健康——21世纪健康新概念》,一本是他点校的元代名医危亦林撰写的《世医得效方》,这本书还获得古药籍整理国家奖。先生对《龚廷贤医术》和危亦林的《世医得效方》等多本古医学典籍的点校编辑于我这门外汉也难求甚解,仅是在古汉语古词汇古文字方面他给我的讲解,使我的文字学养受益匪浅。
之所以敬重、佩服育学先生,还是他对中医药的推祟。记得2008年春节,我去探望他,他正埋首一大堆古籍典方和个人研究笔记等资料中。他说,国内中医药学的研究与开发相比西医还是不太被重视,支持力度不大。但国外医学界一些有名的研究机构对中医药的研究还是十分重视的,早晚有一天,中医药研究和应用的突破会实现质的反转,重现辉煌。因为我国几千年中医药传承的底蕴极其深厚,中医理论博大精深。果然,先生在2015年9月去世后,当年10月,非著名中医药专家,研究“青蒿素”达半个世纪的屠呦呦老师就获得了当年的诺贝尔医学奖,这无疑是中医药给世界的一份礼物,对国内中医药研究的深入发挥了极为重要的推动作用和启示。如果先生泉下有知,对他当年的推断,对中医药的推崇及其个人四五十年的研究与探索,该是一次多么大的安慰啊。
我认识育学先生是在20世纪80年代末期,当时他50多岁,我比他小15岁。初识只知道他是青岛医学院教授、中医专家,我把他当成一位老大哥相处。我们常常在龙山路一位徐姓大哥家里喝酒吃饭,我们三人都嗜好喝啤酒,举杯中越来越熟,交往也几多频繁。但那位徐姓大哥去世后,我与育学先生一起聚首的机会便少了。但每逢节假日,我总会抽出时间去看望先生夫妇。他的夫人是医学院内呼主任专家秦筱梅教授,至今80多岁仍坐班门诊病房。我佩服育学先生还在于,他60多岁学会驾驶汽车,这样碰杯的机会更少了。我与先生的职业隔山隔水,但我更愿意听他讲述中医的历史脉络及一些典型医例。他的古文字知识丰厚,我这个业余大学古汉语专业毕业的学生与他谈古词古字几乎不能招架。我的每次请教总引发先生滔滔不绝,仿佛我重新就学一样。
育学先生一生致力于中医药的研究与教学,他极为重视中医传承的创新,寻求在创新中传承。除了自身的探索外,他还在各种场合为中医药呐喊。90年代中期,我在邮电疗养院听过他一次学术讲座。面对上百位听众,讲到最后,他的嗓子几乎哑得说不出话来,正是有育学先生这样一批学人倾心付出,古老的中医药才得以历久弥新,得以开花结果,而国内西医研究相对来说还是差了一个档次。
我对育学先生的学术研究成果仅仅是了解一点皮毛,有十几年时间内,我们的见面几乎都在酒宴上,微醺时,他谈古论今,我只有静静旁听的份儿。他去世后,我从1999年出版的《青岛百科全书》他的个人词条中才了解了他的一些情况。他是河北辛集人,出身医学世家,一生致力于中医药的研究,并主持编纂国内多所中医科大学的中医学教材。他因脑血管病去世,享年78岁,走得有点早。每每想起这个面目和蔼、举止优雅的小老头儿,就令人心疼不已,想到他对推崇中医传承,力辟国内中医药每况愈下的陈弊,便使人感叹,不胜唏嘘。
先生虽然走了,但他的精神犹在,他身上浓缩着中医药研发人员执着追求的光彩。除了他的教学所传,他留下的对古医药宝贵药典药方分析研究的宝贵文字,必将在中国中医药学优秀传统的历史长廊里延续生辉。相信一代代中医药人会薪火相传,发掘出如“青蒿素”等更多的古典古方,中医药必将在防疫工作中发挥出自己独特、巨大的能量。
想起我与育学先生20多年的交往,他用人品与学术精神感染影响了我很多。我会时常记得他,我也相信有很多人也会记得他。
原载《青岛财经日报·人物周刊》
2021.9.26 A8版
组稿编辑:周晓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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