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住院时，我也在医院住着。有限的空间，熟悉的环境，常规的程序，日复一日、习以为常。没顾上连续三天、不刮胡子，慢慢就懒得或是难得再去刮了。月余、出院，人脸识别在熟悉的面孔间变得需要惊心细看。
Shave是刮胡子，与shame音似。What a shame，一言难尽，索性就开始一段不shave的生活。
居家，尚可。外出，偶有所得。受到的一次质疑感受，是流亭机场候机前的安检。那是东方航空，在候机楼中间位置的专用通道。身份证、登机牌递到柜台，检查人员迟疑片刻、反复核对。我正准备如何应答，比如是本人吗、为什么照片与真人外貌差异、胡子能刮吗等等。准备好的答案并未使用，虽有迟疑但最终还是没有细究，只不过比其他乘客检查时间稍稍多了那么半分钟。机场工作的人员，定然是经多见广、阅人无数。
飞机落地，工厂小黄见到后却是问了不少问题。这次是装货前的检查，与两个月前来工厂确定生产时的净面状态不同，自然引起她的问询。出口的这批货是异形型材，就是钢板通过生产线的滚压而成Z字形侧边状，然后按照不到六米的长度定尺切断，用作普通建筑的钢结构横梁支架。切断的过程出现巨大毛刺，工厂并未做后续打磨。提出疑问后，我说这毛刺如同我的胡子，都没刮干净。装箱之前的等待时间，工厂象征性地处理了部分。虽不完美，货到后客户并未提出疑问。然而没有后续订单，就是最大的无声诉求。
没多久，在东部的会展中心参观了一次橡胶工业展会。走到一家并不熟悉的轮胎厂家摊位前，立刻有销售人员上前介绍。流利的英文对其产品做了细致的说明，我也是应声作答、提出疑问。看起来小姑娘毕业没多久，但对公司和产品了如指掌，明显是受过精心培训的。交流过后，直奔采购的主题并且问起Where are you from？我说Qingdao——青岛！原来她来自外地。她又好奇地问，为什么你不讲汉语呢。我说刚开始你就说英语，我哪知你要说中文呢。都是胡子惹的祸，其实并不是只有大胡子才是外国人，而外国人也不见得都是不刮那大胡子。
三年前，母亲再次病倒，我又有了挺长一段时间的医院陪护。于是连续几个三天的没刮胡子，仿佛又回到“解放前”的蓄须时代。病房里，我成了少有的胡子大叔。一天正逢进城会客，便费力刮掉胡须。回来后病房主任见了说怎么舍得改头换面，我说怕吓到熟人。之后，开始每天清晨刮胡子。病房的作息时间往往较早，主任查房时我也就眉清目秀、胡须不留了。
疫情当下，曾流传过一则消息，说是胡须具有天然的抗菌免疫功能。不知看不到尽头的COVID-19，是不是在理论上确有人人蓄须、天天如此的必要呢。
2021.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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