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生行路不下数十万里，但单纯旅游的参团行路，这大概还是平生头一遭。因为深谙国人陋习，意志难以统一，行动拖拖拉拉，时间观念极差，所以极其珍惜退休后属于自己的宝贵时光，从不参团旅游。记得有一德国谚语：“等一会儿在德国不会超过五分钟，在西班牙是三天。”我在中国的感受，“等一会儿”约等于“没准儿”，令人心焦。鲁迅说过浪费别人的时间等于图财害命，所以我绝不浪费别人的时间，也坚守着自己的阵地，极力规避参团旅游。可是这次不同了，一怕扫了老伴的兴；二是路途不远，时间不长，又是旧地重游，尚可承受；三因价格低廉，两大景观，包吃包住，外加往返路费，每人只收230元，物有所值。
这个团组一行七十多人，团员大多是岛城知名声乐老师郝宝生门下弟子，还有陪游的家属亲朋，老的七八十，小的五六十。规定晨6点半在仰口路老年大学门前集合，守规矩的不到6点就赶到集合点，不守规矩的姗姗来迟，还有不少私家车护送前来的，气度不凡，令人刮目。过了约定集合的时间，在白发游客翘首期盼中，旅行社三部老旧客车缓缓驶来，从车况折旧估算，大约与这批旅游客的生命历程相匹配。安置停当起步出发，也迎来了市内车流高峰，沿东西快速路走走停停，进入青银高速入口处，停车加油，游客入厕轻装。加油站简陋的男女公厕，全部被女客占领，应了那句谐音谜语：排着队上茅房——打一国首都（谜底是轮蹲）。少数服从多数是国人根深蒂固的组织原则，男客为抢时间，也顾不上什么公德与羞耻，找个墙角树就地解决，然后重新登车，时针已歪过八点。
建设中的青威高速路尚未全线通车，但司机已不走高速路的习惯路线。由即墨向东，我们在青威高速路上见到了第一个路标，距威海189km。行驶十多分钟后的第二路标上为177km。据此推算车速为60km/小时左右。路上车辆不多，心中敞亮。可是再行20多分钟之后的第三个路标，距威海又变成185km，一头雾水，不知哪个路标准确？可见公路管理各自为政，尚未统一划一。我们乘坐1号车上的导游小姐似一实习生，全程几乎一言不发，既不交待行程安全，又无沿途典故解说，让游客闷在葫芦里。倒是戴班长和宋女士取而代之，先向团员分发借曲填词的歌片，带领大家演练唱歌，继而猜谜语讲笑话，欢歌笑语中拉近了陌生游客间的感情。然而毕竟是老车拉老客，又起大早行路，所以兴奋持续不久，有人就昏昏欲睡，显露出老年人的特点：夜里躺下睡不着，白天坐着常打盹儿。三部车不能同步，是因为一部中客老旧不堪，先行的两部金龙客车走走停停保持联系。车不轻，路不熟，及到进入石岛镇又找不到事先订好的打尖饭店。头车引路直接开上了赤山风景区，再窝回头来停在路边电话联系，进入饭店已时过正午。五个小时的行程，除青银收费站之外，沿途不见一处公厕，所以多数尿频尿急的老年游客不敢在车上多饮水。进入饭店之后，便一窝蜂地拥向厕所，男客们再次遇上男厕女占的尴尬。午餐档次不高，但数量充足，十人一桌的农家饭菜，风卷残云，盘盘见底。同桌的大姐兴奋地说：“这趟旅游的第一项收获是找回了多年未遇的饥饿感！在家从未吃过这么多的饭！”我心有同感，记起了哲人睿语：“有钱能买到美味佳肴，但买不到好胃口。”
石岛——山东半岛上一颗璀璨的明珠，过去因天远地偏山路崎岖几乎是一座封闭的渔港。我一生有幸两次在石岛小驻，留下美好的记忆。
1966年8月，在“文革”造反的高潮中，我受人民银行委派，参与青岛市政府大型课题攻关调研，课题主旨是节约用粮。刚刚从人祸大于天灾的大饥荒中熬过来的人们，切肤之痛尚未退去，人们流行的口头禅是电影《列宁在一九一八》中的台词：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瓜菜代销见好转，但低标准的粮食供给制还在执行当中。那时岛城支柱产业纺织厂沿用粮食浆纱的传统工艺，每年耗用大量粮食，市经委组织由银行、粮食局、海洋学院、青岛酒精厂、海水养殖厂等部门参与的课题组，正在进行用褐藻酸钠（即海藻胶）替代粮食浆纱的实验。而生产海藻胶的主要原材料就是褐藻和海带。我与宋振江奉命做山东半岛沿海褐藻资源调查，走访了自日照石臼港到蓬莱湾的各县乡水产主管部门和多种经营办公室，历时40多天，圆满地完成了任务。记得那时青岛到石岛乘长途汽车要跑整整一天，穿城越村道路崎岖不平，车上人满为患，食宿极其艰难。沿途红卫兵造反，揪斗游街随处可见。那时的石岛就是一个小渔村，虽然大连至青岛的客轮经石岛要上下客人，但简易码头不能停靠，只能在近海抛锚由小驳船摆渡旅客。石岛依山傍海，不乏石头资源，民居多是花岗岩石头小屋。街道狭窄车辆不多，商店也极少，且大都与买卖陈旧的渔具有关，沿闹市通向渔港码头的坡路，也是石条铺成，坑洼不平极难行走。人们肩担手提或以独轮推车为主要交通工具，连骑自行车的人也很少见。石岛镇民风淳朴，居民待人热情，讲着浓重的乡音，十分亲切。咸鱼地瓜饼子（真正无公害的玉米饼子）给我留下终身难忘的记忆，因为我们在青岛总吃库底玉米面，舌根留下的苦味难以言表，所以能够吃上金黄色带疙渣的原色玉米饼子，真是幸福极了！记得路经集市时，有红卫兵拦车查摘收缴共青团员胸佩的团徽，说是修正主义的标签必须没收。情急之下，我带上自备的红卫兵袖章当作护身符，争辩着上缴也得回单位缴，并慌忙摘下团徽藏在口袋中，以免节外生枝。这些故事讲给儿孙们听，他们都说我真会编瞎话，讲的像天方夜谭一样趣。
八十年代中期省人工两行在石岛建了干部培训中心，我去石岛出席全国工商银行信息工作会议。在烟台集合，专车送到石岛大约跑4个小时，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改革开放由农村土地联产承包制起步，使中国经济蕴藏的能量初步释放，国民经济出现了腾飞的迹象，但是改革转入城市之后的最大障碍是价格体制滞后。建国后在计划经济体制下全国一直沿用1957年不变价，1970年不变价和1980年不变价。价格体制的滞后成了当时发展有计划的商品经济难以逾越的障碍。1985年杭州会议研究硬闯价格改革关，出台了计划价和市场价双轨制，市场经济顿时活跃起来。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政策立马见效。民间流行的顺口溜是：“发了海边的，富了摆摊的，撑死当官儿的，苦了上班儿的。”眉飞色舞的渔贩子们兴高采烈地喊着：“一匹嘉陵（摩托车）一杆秤，跟着邓小平，继续干革命！”
那时的石岛镇大规模的建设刚刚起步，深水码头和大型冷藏库正在建设中，石岛凭借着优越的地理环境和生态资源，逐渐成为山东半岛渔货市场的集散地。会议期间，我们还特地去近郊的沙窝子村，参观发家致富带头人徐敬三书记的庄园，方圆百里都尊他为三书记，以当时工薪阶层的眼光看，那简直叫富得流油。令到会的全国各省市工商银行的信息处长们赞叹不已，咋舌称羡。威海成为省辖市之后，石岛的建设有如加上了火箭助推器，西霞口野生动物园和赤山风景区的旅游广告早已打到了青岛香港路闹市。
车子驶入石岛镇前，遥望着山海相连风景如画的美丽港湾新貌，原先记忆中的渔岛小镇已荡然无存。环岛群山叠翠，碧波万顷的两座港湾可与荷兰须得内海相媲美。沿坡建起的街道和民居宽敞明亮、高楼林立、车水马龙，我惊奇地瞪大眼睛四处观望，真怀疑他们是不是得到了一盏阿拉丁神灯。走在新石岛街头，天之蓝，云之白，日之丽，水之清，绿树红瓦和空气清新更胜青岛一畴。看来生得晚起步晚未必是坏事，经验教训多，可以少走变路。旧城改造勿须花青岛这么大的代价。这里没有大城市的喧嚣，没有堵车的烦恼，民风淳朴，物价低廉，街头不见乞丐缠人，市场不闻高声叫卖，媒体不见车祸盗抢凶杀的新闻，墙上不见牛皮癣野广告。人们从容不迫的生活，真是一处适宜于人类居住的香格里拉。
四十多年来两度对石岛的身感心悟，所获取的信息量远远不及这次赴石岛的一日游。因为这次有文字可读，它让我从深层次上进一步认识石岛的历史沿革、人文精粹和值得一游的典故，这大概就是改革开放经济和文化迅猛发展所带来的丰硕成果吧！
坐落于石岛西北方半山中的赤山风景区，是近几年中日韩联手重建的人文景观，凭借居高临下鸟瞰石岛湾的独特视角，花巨资打造成山东省十佳山岳旅游区和山东省十佳历史人文旅游区，每年纳客百万人次以上。漫步赤山，听晨钟暮鼓，观碧海丹崖，参禅悟道学文化，让游人亲身体验神清气爽脱胎换骨入仙忘俗的神仙生活。
坐落于群山碧翠曲径通幽山谷之中的赤山法华寺，是我国唯一连结中日韩三国人民友谊的佛教胜地。该寺原为唐朝新罗人（今韩国人）张保皋所创建，他曾在大唐从军，后任新罗清海镇大使，积极从事两地商贸往来，架设两国海上丝绸之路，公元824年他在新罗人侨居的石岛赤山浦建成了第一座庙宇赤山法华院。公元837年，日本天台宗座主圆仁法师入唐求法历时九年多，滞留赤山法华寺二年多，亲撰《入唐求法巡礼行记》，与玄奘的《大唐西域记》和《马可·波罗行记》并称为东方三大旅行记，是唐代社会经济文化的重要史料。一寺三国成为中国佛教史上的唯一。
搭观光旅游车沿山路上行三站抵赤山大明神脚下，再拾级而上视野随高度一幕幕展开，群山环抱碧波万顷的美丽景色尽收眼底。坐西面东的赤山明神铜像高58.8米，高耸山颠极目海天，阔面大耳神态威仪，解难去危靖海平波，据说这是世界上最大的煅铜神像，号称中国第一海神。
资料介绍大明神是中国古代先民崇拜的日华君——太阳神，赤山明神就是太阳神分身的化身。他镇山护海法力无边，保佑人间风调雨顺居民安居乐业。传说秦皇东巡成山头求长生不老药途中大病，丞相李斯曾到赤山求得解药延续了病情。日本国圆仁法师自赤山浦归国途中得神明护佑转危为安，弟子们遵其遗嘱供奉赤山大明神，在日本修建的赤山禅院成为京都七大古寺之一。
读过上述介绍使我茅塞顿开，连呼失敬失敬！因为游览车标明的目的地是张保皋纪念堂，所以误认为山顶铜像即是张保皋金身。坐西朝东遥望故土的眼神，让我记起了于右任先生葬于台北阳明山时的遗嘱，生不能回归故土，死也要面向大陆。落叶归根故土难离的情绪何其相似。然而这里人们焚香许愿顶礼膜拜的太阳神竟是一位海神爷爷，真是孤陋寡闻！以前只知有位海神娘娘——妈祖，全球约有2亿信徒。而屈居青岛太平路天后宫一隅的海神娘娘与赤山海神爷爷相比，是不是太不公平？
崂山的文化渊源和在世上的知名度恐怕远远超过赤山，但是踏遍崂山诸景点哪里能寻到石岛人的大手笔？！在张保皋传记馆小广场一角，还矗立着手提青龙刀的关云长巨型雕像，借着太阳神的光，向世间赐福赐财赐平安，共享着香客们的顶礼膜拜。这一富有创意的组合，把中外合璧的儒释道文化演绎的惟妙惟肖。这种被西方人称之胃玄学的东方思维，在国内著名景点建设中还不多见，突显着设计师博大精深的文化修养和独具匠心的巧妙构思，令人叹为观止。
正当我们忙着在太阳神周边取景抓拍留影之际，鼓乐齐鸣鞭炮震天之声自山坳里传出。原来极乐菩萨界的佛事正在进行之中。我们急忙循声而至，眼前一座高25.8米，重200余吨的青铜铸造滴水观音矗立在广场中央。这里是一座集雕塑、音乐、喷泉、瀑布、焰火于一体的音乐广场。诵佛号声伴随着有中国特色的现代梁祝协奏曲。在阵阵佛乐声中，手托净瓶挥洒甘露的观音金身缓缓逆时针自转，荷花座下金童玉女缓缓而出，手托金盘承接甘露。四束高30米的水注向天喷起，时高时低或急或缓。四大护法金刚口喷五彩火焰共菩萨翩翩起舞。池边九条金龙紧跟着行云布雨，火舌水雾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缤纷的彩虹，让游客们惊叹不已。但只见有焚香叩头的，有许愿忏悔的，有抓拍留影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舶来的佛教借中国传统文化宏扬着真善美，净化着人们的心灵。导游介绍这是赤山游览的重头戏。半小时的佛事结束后，人们四散游览。远处山顶有一玲珑宝塔迎着斜阳巍峨矗立，悦耳的风铃声随风传送，让人仿佛置身仙境，忘却了一切人世间的烦恼与纷争。在如画仙境中我突发灵感，让老伴平伸右掌，嫁接景观，把远山宝塔景象收入掌心之中，这一创意的拍照取景，引起同伴们的极大兴趣，纷纷争抢一试，把这经典的一刻留作永生的纪念。仁者爱山，智者乐水，登赤山一游已一览无余了。浮想联翩之后，只遗憾时间太短，未能尽兴，留得下次再来吧！
1963年夏天，作为青岛足球队队员我去威海参加全省足球锦标赛，首次认识威海。那时青岛的足球水平傲视群雄，在省内不把任何对手放在眼里。队员全是业余票友，但是吃着专业饭的山东足球队到青岛来也难讨便宜。我们在那场联赛中获得的冠军，与2007年女足世界杯的德国队如出一辙，不失一球而横扫千军。那时的威海环境优美人口稀少，1897年德国占了青岛，英国租了威海，青岛于1922年回收主权，威海却拖到了1930年才从英国人手中收回，这鲁案威案的详情，我是近几年从佟立容女史所撰《陈干集》中略知一二，后又凑巧看过中央四台专集《米字旗下的威海卫》，才把片断的记忆串联起来。对威海的总体认识更加深了一步。
44年前的威海是烟台专区下属的县级市，山清水秀，环境优美，人口稀少，空气清新，民风淳朴，景色宜人，城市大约还保留着旧时的基本面貌。环翠山环翠亭，还有全市唯一的公园——鲸园，用鲸鱼头骨做成的大门给我留下极深的印象。那规模约等于青岛安徽路上的街心花园，玲珑剔透并无多少人文景观，靠近码头的体育场，据说还是英国水兵留下的运动场。比赛间隙大会还组织我们去市郊的陶家夼参观，据说《葡萄熟了的时候》这部电影就是在这里拍的外景。我在那里平生头一次品尝到大樱珠，据说是从东洋传入，味美可口。我队住在当时的机关招待所，距比赛场地不远，来回都是列队步行，不宽的街道上极少见到汽车，英国人统治32年留下的痕迹随处可见。距威海2.1海里的刘公岛尚在军管之中，大会特批我们登岛参观，在丁汝昌提督府，我第一次如身临其境般地体悟到甲午战争的惨烈，体悟到满清政府的腐败无能，并为邓世昌等将士的事迹所震撼。洋人的坚船利炮也带来了他们的现代文明，据说中国现代足球就是英国水兵从威海开始的。他们在威海建成了中国第一个网球场、高尔夫球场和足球场。如同我们在青岛跑马场上见到美国水兵打橄榄球和回力球一样。我记忆中青岛最老的足球名将，礼贤中学的顾老师和崇德中学的梁老师，还有我的教练杨昌老师都是从威海来青岛的。所以我对威海的最早认识还是结缘于足球。初次威海之行印象最深的一件事至今不忘，那是招待所一位号称威海之花的服务员小毕。威海之花名不虚传，十七岁的纯情少女真真是天生丽质婀娜多姿，高挑的身材一头乌发，眉清目秀唇红齿皓，亭亭玉立落落大方，一笑一颦不知倾倒了多少少年郎，据说她父亲是京城高官，谈笑风生无忧无虑证明她是革命的红五类。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来自各地市的上百名足球健儿当中，对这位窈窕淑女爱而好之冥思心动者大约不在少数，但自惭形秽者有之，自卑出身者有之，囊中羞涩者有之，胆小气短者有之，几乎无人敢向这位天之娇女主动示爱。令我万万想不到的是我沉默寡言的张队友捷足先登。这位英俊伟岸的师兄刚刚从全国海军足球队转业到4808厂工作，一表人才独得美女青睐，不知何时眉目传情热络起来，还互赠照片与通信地址，这大概就是一见钟情美女爱英雄吧？！天生地造的一对鸳鸯招来队友们的羡慕，但其中也不乏酸酸的醋意。可是后来劳燕分飞未成连理，据说是迫于双方家长的西王母钧旨，令人扼腕叹惜！三十多年后师兄能稳坐船舶公司董事长宝座，从他年轻时的恋爱观上可知，起步就高出我辈一畴。
四十多年来我多次去威海，但都是因公出差匆匆而过。有做社会调查深入工厂企业的阅历，也有出席全国银行工作会议的生活片断，更多的是九十年代为联手创建青威两地资本市场的经历，每次抵威海都能看到日新月异的变化。尤其是山东电视台开播全省各地市空气质量预报节目后，日照和威海的空气质量总是优，而夹在中间的青岛总是低一个档次。发展中的速度比较越发增加了我对青岛不进则退的危机感。威海是我国第一个国家卫生城，第一个“国家环境保护模范城市”和“中国优秀旅游城市”，2003年全球唯一获得“联合国人居奖”的城市，2005年被评为“中国十佳宜居城市”之首，并获得“中国人居奖”。这众多的光环恐怕并非浪得虚名，这次随团旧地重游虽然时间短暂，但是所见所闻令我赞叹不已。
十月十六日半天的游程先是沿海滨大道游览拍照。港湾内是百年前甲午海战的战场。风和日丽，碧波千顷，游人极少，耳目清新。远处威海港码头正在扩大建设中，沿海角伸向刘公岛的海中，整齐地排列着桥桩，估计可能是在建中的跨海大桥工程，由此而联想到把厦门岛与大陆连接起来的跨海长堤，海面上风平浪静，偶有垂钓者悠闲自得地在海边钓鱼，还有人用特制工具在石壁上撅取海砺子。海滨步行道上一尘不染，洁净程度在国内可谓首屈一指，迎海而建的会展中心，规模宏大设计新颖，连同沿海的威海之窗和幸福门广场，是摄影留念的好去处。沿海边漫步一个半小时，我们搭车直奔韩国服装城。有经验的游客提醒大家，购物讲价不可太仁义，卖者漫天要价，购者就地还钱，一般须按二折硬砍。商贩大多是坐地户，也有不少操着东北口音的“还乡团”，商品琳琅满目，款式新颖标价昂贵，虽然挂着许多洋名牌商标，但知情人告知全部是国内加工，就地取材，廉价劳力，用的是中国的能源，赚的是中国人的钱。身临现场让我立马联想起电影中的抵制日货，然而游伴中难以寻找知音。空手而归恐怕对不住翘首期盼的子孙，无奈之下只替孙辈买几个护身符，敷衍塞责交差完事。匆匆两个多小时的购物结束后，来到码头旁边好望角餐厅午餐，游客们大包小包满载而归，老太太们喜形于色津津乐道，互相展示着自己的斩获，讲述着砍价获胜的惊险；老头们大都空手奉陪，至多不过奉承几句，为老伴助兴，心中大约在暗自嘲笑：这批傻老帽！戴班长得意洋洋地向大家展示着她买到的大型纯毛方披肩，标价150元/条，结果50元买到两条，以此证明二折砍价此言不谬。
一趟威海之行，众多游客喜气洋洋满载而归，而唯独我是看三国流眼泪——替古人担忧，热买热卖中我仿佛看见了失学儿童那乞望的目光，欢歌笑语中我好像听到了临危病人痛苦的呻吟。
于2007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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