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守高丨生命的晚秋 - 世说文丛

赵守高丨生命的晚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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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一起床,就感到天格外凉,我特意换上了长袖上衣,还觉得冷。看来真到晚秋了。

上午还要去65中参加退休老教师会。可会前没有安民告示,我不明就里,所以怀着希冀,感激,梦想,疑惑,循规蹈矩地按时入会了。

一进学校,大门口上方的LED广告字闪出“亲爱的老教师……”一行红色大字。很是亲切感人,到了会场,一人一纸袋,内装上次“体检结果表”,还有一顶白色的太阳帽——这大概是学校为老教师准备的老人节的厚礼了。可惜的是盛夏已过,这帽有点过时,成了“明日黄花”了。有老师打趣道:这总比一顶臭老九“右派帽”好多了。

老教师会很是体现中央精神,节俭简单。一个卫生老师作了个老年保健讲座,说了些饮食起居注意事项,65中学生合唱队唱了一支歌,歌名记不住了,歌词也听不淸。但合唱水平甚是了得,据说在巿中学生会演中获一等奖呢!

结束时,有老师不解,问还有事情吗?学校一退休老师组长答曰:没事了,今天就是让大家来报报到,证明还活着,一年一度的退休金审核就通过了。哦,原来今天的会议真的很重要,关系到养老金的发放啊!记得以前退休金审核,只需交一份身份证和户籍簿首页复印件即可,可能是审核制度不严,有人冒领空饷,这次来真格的了,“眼见为实”,验明正身,有人想作弊也就难了。这使我想起一件事,台湾老兵回大陆定居,台湾发放的养老金也要按时审核,而且很严,需要按十个手指的手印。所以,我对领导的这个举措很是理解。不过理解归理解,心里总觉得不是个味道。在老人节的前夕,审核生命的存活,有点大杀风景。于是心情黯然。

更感遗憾的是,这次还是没能看到大校长的尊容。这几年两次来校开退休会,都没见到过大校长,至今也不知此人物姓什名谁?亦不明性男性女,他(?)两次都以公务在身为由缺席了。不知是这两年社教运动忙,还是退休老师不够级别,总之无缘拜见。其实见与不见,对我们这帮老人无所谓了,“曾经沧海难为水”,活了大半辈子,啥鸟没见过,啥人没见过?不过最讨厌那种牛B哄哄的,所以心中难免有点别扭。再说,现如今,老百姓眼睛,不再被什么伟大光光环迷惑了。君不见,那些道貌岸然、人模狗样的官人,昨日还风光无限,今朝成了阶下囚,其丑陋,那跟得上那些吃得甜、睡得香,平平凡凡的老百姓?

不过有些事怪讨厌的,有时还需这一把“脚”的大名。记得一次出国办签证,需要登记单位领导的名字,我这退休多年的老人,对那“走马灯”似的换来换去的领导,竟不知姓甚名谁,费了好劲,打听到了,添上那尊贵的大名,才完事大吉。哎!

估计那些领导们对我们这些退下来的老人,也没有多少感情。“活儿”不同,道不同,感情也就稀松了。想想当官的到时都“人走茶凉”,何况寻常百姓呢!不过我们这些寻常百姓见面倒还真的动了情。“臭老九相见格外亲”,家长里短,儿孙情长,身体如何,互相问个不停。虽然我的记忆力衰退得厉害,但还是一口气喊出了“刘培×”“王立×”“司玉×”“景恭×”“孙玉×”“孙立×”许多老师的名字。这些老师已多年未见了,有点足足七八年,我还能不打艮的喊出,可见在那共事的岁月,一起奋斗,一起欢乐,还是很有感情的。

不过,也有令人感到苍凉的,那就是岁月的无情,它没有宽恕我们这些老同事。青丝染白霜是司空见惯的了,还有的是满脸的皱纹,沟壑纵横,腰椎不再那样挺直,步履不再那样轻捷,最可怕的是大多人都和病魔交上了朋友。这些年每次体检都会发现这架老机器不是这里就是那里,总会出点毛病。景老师年逾八旬,这次开会是由女儿搀扶着来的,开完会,她女儿又搀扶他回家了。望着他步履蹒跚的背影,我心中涌起一阵酸楚:先前的景老师,体格多么健壮啊!前几年还一直打太极,练武术,身体钢钢的,才几年,竟病得如此;又听说语文组长朱少X,病倒在床上快一年了,哎,人不抗混啊!我不由联想到自己,这一两年来,病魔何尝轻饶过自己,心脏,腰椎,痛风,眼睛,牙齿……自己这架机器也太老旧了,是该大修大补了。

大自然四季更迭,春暖秋凉,人的生命,同样也是生老更替。生命不会是永恒的。生命不会永远春天。生命也会和这大自然一样,有着自己的晚秋。既然晚秋来了,那我们就平静地、勇敢地、乐观地面对它,欢迎它。当然最好能给我们晚秋的生命加一件保暖的“长衣”。

同事们相见时说得最多是“保重”,握别分手时,更是不停地相嘱:“保重,保重。”

是啊,生命的晚秋格外需要保重。

2014.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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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地址: 《赵守高丨生命的晚秋》 发布于2021-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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