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11月19日，《新民晚报》刊登国内著名火柴收藏家李涌金先生的文章“一盒救命的火柴”。昨天，中国日用化工协会公众号转载时，在导语部分特别强调“火柴在某些极端条件下是能够救命的”。
诚如斯言。近乎百五十年前，民族火柴工业在中国萌芽。然而经历一个个刻骨铭心的发展阶段并创造无数人间奇迹后，大多的火柴企业却都在世纪之交陆续停产和关闭。曾关乎国计民生的日常生活必需品，在新技术和新产品的替代下，让火柴完全淡出大众的视野。当小小的火柴作为一则特例救了大大的人命时，也许我们真该思考火柴带来光明和温暖的背后，到底给人们的最大启迪是什么。
现代意义的摩擦火柴，诞生于十九世纪中叶的欧洲，可以说是自然科学和产业革命共同作用的结果。而提及火柴发明的历史，我们总忘不了公元六世纪北齐宫女创造的“发烛”。不过那只是利用硫磺和木条的引火工具，如果从文化自信的角度发掘，大可推崇上古时代燧人氏发明的钻木取火。若干年后的古希腊传说，才有了盗火的普罗米修斯。
闭关锁国的天朝大国，缺失对科学的发现和试验的探索。民族火柴工业举步维艰的根源，还在于火柴生产最基本的化学品原材料和开办工厂所需的机械设备严重依赖进口。包括火柴生产和管理的技术人员，也都就近从邻国外聘或是求助在日本有过学习和实践经验的专业人士。
其时，所谓的“振兴国货”，是基于以国人为主要劳动力资源的密集型加工和聚集性生产。待至新中国成立，当工业门类有了基础性改观和巨大发展后，才逐渐摆脱对原材料的进口。与此同时，自动化火柴生产设备的技术水平仍在不断摸索与借鉴之中，直到八十年代才彻底完善和成熟起来。
作为千家万户生活必备的日用安全火柴，在计划经济模式以及社会资源短缺的状况下，无可避免地经历过一段凭票证供应的特殊时期。这让火柴成为紧俏的大众商品、让火柴厂成为羡慕的职业处所，更让拥有火柴成为实实在在的满足和获得。然而当取火工具发生转变、生活物资极大丰富时，火柴居然在一夜之间不被人惦记，具百年历史的火柴大厂竟能彻底破产，确实匪夷所思、令人疑惑不解。
没有火柴的今天，生活依旧美好甚至更加灿烂夺目。可单单是在被忘却的时候，一盒火柴点燃柴火，让生命得到挽救、让希望变成现实、让将来浓缩为可触摸的现在。极端条件，火柴救人。其实我们并非总想让极端突降，绝非要赋予火柴如此超重的使命。
回看世界火柴的发展脉络，新中国称得上是火柴生产的后起之秀。以青岛火柴厂为代表的火柴出口，曾给世界各地贡献过凝聚中国人民劳动汗水的小小火柴。以国内多家火柴厂和设备生产商为核心的中国力量，也曾全心全意支援过第三世界国家火柴工业的创建。当屈指可数的几家民营企业担当起中国火柴制造的大任并成长为生力军时，世界范围内的百年老厂和新兴生产商依旧存续且在创造性地扩展。辉煌一时的中国火柴业，难道只剩在废墟亦难寻觅的基础上，尽心竭力地选择申遗和文创之路吗。
火柴最基本的功用在乎点火做饭、照亮空间，而不应惯常于极端条件下的救人性命。这是不及盈寸的一根根梗枝燃烧自己，成就他人的初心所在。探寻海外的火柴，它们出现的场景在生日聚会的蜡烛、寺庙祈福的焚香、餐厅厨房的起灶、自家后院的烧烤、野外宿营的必备、智力游戏的摆弄等等。当吸烟有害健康在不断提示和被提醒时，是火柴还是打火机更能让人远离伤害，演化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避而不谈的世间烟火气息。
家有一棵葱，便想着去买三块肉，是描述极端条件下特定群体对甜蜜生活的幻想。假若自藏火柴一盒，是否也可望穿人人住得上并买得起的前院停车、后院烧烤的居家生活呢。这是否会是火柴带给人们的最大启迪，以至憧憬未来、向往美好的真情实感呢。
远离大众的火柴已经升华为一种文化现象，而文化现象的背后还隐藏着一层盼望着的对更加美好生活的追求。请让你我点燃一根火柴，照亮前行的道路和方向。
2022.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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