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羞草
养过一株含羞草,茎干,不大;叶片翠绿,呈手掌状。粗看上去像缩微的铁树,夏季的时候开花,花色是粉红色,形如绒球却又隐约剔透。大约这植物是近视,人盯视它的时候,它恍若不见,像走在阳光下的大街颇为自信的女人,四肢舒展,毛孔打开,一副醉迷于心得的样子。
一天,人世把我弄得闭锁,我的好奇在这株含羞草上恣情并泛滥起来;它就放在阳台的一角,叶片嫩绿嫩绿的,呈闭目享受状。我大约是妒忌了,渐渐不满足于好奇,开始用食指碰它。可是,我食指仅仅触碰叶片的一角,它仿佛回归了传统,即刻花容紧闭,叶片收拢,下垂,透出一股文弱,是真的害羞起来。
真是羞涩起来哟。我这样想。
我开始想人,或想我曾有过的羞涩。可摸摸老脸,羞涩还真是久违了。这社会还有羞涩吗?人,男人,女人,房子,汽车,衣着,吃喝,政党,政府,各种会议......我认为羞涩倘若不是刻意,是真没有了。如果有的话,那也是羞惭而不是羞涩。如若人或上面列举的一切连羞涩、羞惭,都没有了,那自是一种愚人自欺或把脸做了粉刷,是一种表演或流氓性的粗蛮。比如让人民活得有尊严,以及啥什么都有的自由表达,表述等。话动听,却分明扯淡的愚弄。怎么办呢?我仅仅是想过一次就知是甭想了。于是,忽然想到装什么羞涩,还不如还原一种真实,去他妈的!说什么算什么吧。你说东,在我反驳也没用的前提下,我耳朵干脆朝西。
政治书法
年关临近三五天的光景,天忽然又冷了下来。窗外一些白色、红色的塑料袋,自地面起舞,挂上了树枝,并随着树梢的抖动,旗帜一样的飘舞着……
红旗,白旗,有什么意味?
风很响,啸声尖锐,也像是警笛。
老街似乎是紧闭着眼,任由风肆虐,席卷。墙壁、门楣、屋檐、门洞,风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挨门造访着……
墙壁上的沙石被它洗劫得瑟瑟发抖。走廊上遮盖蜂窝煤的塑料布,顺由里院天井的收口,划一道弧线,让风捎带到屋檐,飘摇,飞舞。
我从厕所里出来,从门洞里袭进的风,自身后把我推动趔趄了几步。里院的垃圾桶和绑在栏杆上的地板擦子也在嗵嗵作响。一张报纸捆绑似的吹落在我的裤腿上。我低头看一眼,上面不知是谁用毛笔写下几个行书的黑字,好像是谁在报纸上习练书法。我用双脚平整一下,上面写着:我操XXX他娘!
我笑笑,感觉这是政治书法。于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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