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售票，是之前每天早晨送孩子上学的时段，在学校进门办公室的窗口售卖。观众的范围，主要是学生的家庭成员、亲朋好友以及周边居民。演出的半个月前，小镇的主要路口和社区的活动中心，都悬挂起广告并张贴着海报，营造出那种看似一年一度的欢乐气氛。
马戏团的名称，叫Mr.Happy Circus。读音的“嗨皮”，充盈着喜悦与欢乐。而Happy指的就是那个小丑，头发、鼻子、衣服、鞋子各有特色。为了增加学生的参与性，放学的书包里带回老师布置的作业、两张纸。一张上面要求写一首诗、说说你想表达的内容；另一张是黑色线条勾出的小丑的全身像、要求涂上你喜欢的颜色。
涂色游戏，是小伙伴们乐意做的功课。可能图案比文字形象，而颜色本身还激发儿童的兴致。所以，在排队等餐的地方或是生日聚会的场所，总有一些涂色纸来让活泼好动的小朋友沉静下来。
女儿拿起那张小丑，打算开始涂色。我问准备涂什么颜色，红色吧；又问为什么不选其他颜色，因为马戏团的棚子是红的；但除了红色还可以涂什么颜色呢，那裤子就涂绿色吧。哈哈，典型的中国特色，红袄配绿裤。
面对一盒涂色用的彩色铅笔，那足有24色。为什么不想想多用几色，而且怎么样才能有理由把那么多颜色都用到这张小丑的涂色纸上呢。我在一旁做了某种提示。
女儿开始想、再想，似乎还是没有太多好主意、好因由。我说吃的有很多颜色在一起的吗，有彩虹糖；玩的还有吗，有彩虹圈；天上有吗，没有、还没下雨呢。至于雨后才会出彩虹的常识，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于是，找到彩虹的谜语谜面，权当是温习了汉语：
一座弧形桥，
顶着蓝天造；
赤橙黄绿青蓝紫，
只能仰望摸不到。
对，是彩虹，那就给Happy涂上“彩虹”。
马戏团演完后，学校公布了写诗和涂色的结果。彩虹式样的涂色，居然得了奖，确也喜不自禁。这恐怕算是名至实归，谁让马戏团叫Happy呢。
一年后的秋季，学校组织稻草人制作比赛。我们确定了“可回收”的主题，因为绿色环保、垃圾分类，那时正深入到生活的点点滴滴。每当瓶瓶罐罐、纸盒纸板堆积起来后，便一起送到学校或社区的回收箱里。瓶子有白瓶绿瓶黑瓶之分，纸盒纸板报刊也是要分门别类地投放。带着“可回收”理念，我们开始了筹备。
先收集到丢弃的粗细树枝以搭起肢体框架，再把废旧的裤袜填充起来做成了脸蛋儿，然后又用铝合金易拉罐剪出了头发、各色废旧的购物袋充当着衣裙。最后在胸前再挂上了一块带“循环再生”回收标志的硬纸牌，上书“这个稻草人是用可回收材料制作的”。
为了让稻草人更加逼真，女儿用画笔勾勒出稻草人的眼睛、又在两颊涂上粉色的腮红，俨然装扮成了一个可爱的小姑娘。至于她能否吓得住鸟还是赶得走雀，那可就另当别论啦。
怀揣中奖的预期，第二天上学时一路抱着走向学校。途中引来注目，竟也吓到几个人。这时的学校，几乎成了稻草人的乐园，有的戴着一顶优雅的帽子、有的穿着时髦的衣装、有的是钢铁结构、有的是最为传统的稻草。每个人的作品，都统一放在马戏团来演出时的大草坪上。每一只稻草人，都用一根螺纹钢杆儿给支撑着、以免雨打风摧稻草飞。
稻草人展出一周。每每看到在偌大的草坪上，有人驻足评点我们的作品时，心中无不闪过一丝多余的欣慰。七天的时间，风倒是不大，雨、可真下了一场。再去看那稻草人时，稚嫩的小脸几近花斑。女儿问，稻草人的脸都成这样了，还能吓到谁吗？这么多稻草人呆在一起，它们会打架吗？漆黑的深夜，稻草人吓人吗？稻草人成了朋友，它们会在学校没有人的夜里，组织自己的晚会吗？
也许只有深秋皎洁的冰冷月光，才会照在个个稻草人的脸上。月光和稻草人之间，总会有那么点点的心有灵犀。如此畅想，我们创造的那“可回收”，独立于稻草人的群体，兴许它会心满意足、不时还会莞尔一笑吧。
最终，这可回收的稻草人、如愿以偿地获得了嘉奖。
那日黄昏时分，天边突降绚丽彩虹。虽未亲眼见证它的生成，但一下子还是让人想起多年前曾有的意味深长的一幕。此刻的心底深处，陡然升起一道永远不落的彩虹。
不经风雨，怎见彩虹；经得风雨，再见彩虹。
2022-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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