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祚臣丨25年了,王小波留给世界的醒世警言 - 世说文丛

张祚臣丨25年了,王小波留给世界的醒世警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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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年前,当王小波溘然离世的时候,他45岁,我32岁。在一个30多岁年轻人的眼里,45岁依然是个遥不可及的日子。长期以来,45岁对我来说好像是一道坎,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安然度过。如今我早已过了这道坎,现在回头来看,45岁该是多么英姿勃发的年纪啊!

一个生前默默无闻的作家,死后却哀荣备至。从来没有一个作家像王小波一样长久地被人怀念,以至于演变成了一种文学现象。他那些警言金句不断被人提起,他的文字至今散发着水晶般的光辉,仿佛来自星星(王小波语)。

王小波的妻子李银河说,绚烂之极,归于平淡。当然这是就王小波英年早逝而言,如果就一种文学现象来说,王小波很可能还将继续绚烂下去。李银河自己也做过预言,她希望在下个世纪(二十一世纪)的最后十年,有一个文学系的新生,在图书馆长长的书架上寻找一个名字:王小波。

一个人只有今生今世是不够的,他还应当有诗意的世界。

年轻时特别喜欢这句话。起初,我把它放在了QQ空间里,有了微信以后,又把它放在了微信封面上。他还说:

我活在世上,无非想要明白些道理,遇见些有趣的事。

我相信这个世界已经不能让他满足了。他活过,爱过,写过(司汤达语),然后大叫一声就走了,就像卡尔维诺小说《树上的男爵》里的主人公柯希莫一样,抓住一只飘来的热气球,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我跨过沉沦的一切,向着永恒开战的时候,你是我的军旗。

我从童年继承下来的东西只有一件,就是对平庸生活的狂怒,一种不甘落寞的决心。小时候我简直狂妄,看到庸俗的一切,我把它默默地记下来,化成了沸腾的愤怒。不管是谁把肉麻当有趣,当时我都要气得要命,心说,这是多么渺小的行为!我将来要从你们头上飞腾过去!

这些话是写给李银河的。他经常在信的开头说:你好哇,李银河。他还把情书写在五线谱上,他说:

五线谱是偶然来的,你也是偶然来的。不过我给你的信值得写在五线谱里呢。但愿我和你,是一支唱不完的歌。

这就是真实的王小波,自由、率真、诗意、智慧。他以阅读抵抗平庸;以写作抵抗荒诞;以思考抵抗麻木。

王小波曾告诫年轻人应该去这四个地方看看:

去纽约,看世界中心如何高速运转;去日本,看我们的邻居和曾经的敌人;去台湾,看中华民族另外一种可能;去朝鲜,时刻提醒不可再回到过去。

25年了,世界变化很大,王小波的告诫能不能得到今天年轻人的回应,已经变得不是那么确定了。

有趣是一个开放的空间,一直伸往未知的领域,无趣是个封闭的空间,其中的一切我们全部耳熟能详。

王小波把“有趣”当作文学的标准,这是一个惊世骇俗的发现。25年了,看到电视上长达几个小时的冗长报告,我就想起他说的“拿肉麻当有趣”;看到只会念稿的某航空公司董事长,我就想起他写过的“数盲领导”。

想到爱情,就想起《黄金时代》和“敦伦伟大友谊”;身处猪圈,就怀念那只特立独行的猪;谈到境遇,就想起他说的“熵增”“熵减”现象和热力学第二定律。

王小波在《我的师承》里承认自己的师承是查良铮、王道乾、傅雷、汝龙这些大翻译家,这是一条鲜为人知的线索。他还说,文字是用来读,不是用来看的。假如看起来乌压压一片,读起来乱糟糟,就不是好文字。

但是王小波自己也说,承认自己的文学师承是这样一条鲜为人知的线索,这是给他脸上贴金。因为假如自己写得不好,就是给他们脸上抹黑,以至于他恨不得自己脱了裤子求先生们打两棍。

如今我也承认,如果还能写一点粗陋的文字,也是得自王小波的教诲,当然这句话也有贴金之嫌。无论如何,我把王小波看作我的精神兄长。这不仅是因为他比我年长十几岁,也不仅因为我们还有物理意义上的联系——在时间意义上,我们都得益于八十年代的思想解放运动;在空间意义上,我们都曾徜徉于人民大学的花前月下。更为重要的是,我们都有共同的精神焦虑,那些他念念不忘的荒唐往事,会不会卷土重来?

有些人死了,有些人活着,我们依然处在同一个时代。

2022-04-11 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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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地址: 《张祚臣丨25年了,王小波留给世界的醒世警言》 发布于2022-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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