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县路办公室的窗外有两棵树,高的是丁香,矮的是耐冬。它们终年在一起,常让我想起一篇小说——高女人和她的矮丈夫。
矮的耐冬经年常绿,但最好看的绿还是在开春以后,老叶褪去,新芽冒出来,翠生生,嫩兮兮,煞是疼人。等到初夏开花时候,红的花朵,黄的花蕊,热烈并且大方。
耐冬花开时候,丁香也在含苞待放,花蕾细细密密,静静挂满枝丫,一点也不张扬,偶尔一阵风过,荡起一阵幽香。
作编辑,一天到晚几乎就耗在了办公室里,亏得这两棵树,演示着季节的变幻,也给我提供了想象的素材。
耐冬让我想起蒲松龄笔下的《香玉》,“劳山下清宫,耐冬高二丈,大数十围。”这棵耐冬和另一株牡丹幻化成为两个妙龄女郎,白牡丹是香玉红耐冬便是降雪,一段传奇的想象,一个美妙的爱情故事经过文人的妙笔,让人生发无穷艺术享受。如今,下清宫里耐冬已老,还是游人拍照的主角,也让清冷的道观平添几分浪漫。
耐冬花红得热烈,而丁香则是一派含蓄。它让我想起戴望舒那首著名《雨巷》里那位撑着油纸伞的江南姑娘。
她默默地走近
走近,又投出
太息一般的眼光
她飘过
像梦一般地
像梦一般地凄婉迷茫
据说现实中,戴望舒终于没有和“丁香”一样的那位姑娘结成连理,不过这样也好,不圆满的爱情才最有诗意。
上溯一千多年,另一位幽怨的诗人李商隐写下如下幽怨的诗句:“丁香不展芭蕉结,同向春风各自愁。”“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同样也是因为生活中太多不如意,才把诗写得如此完美,而正是这些诗句,让原本随着季节随意开放的花沾染了不同的气息,或浪漫或伤感或富贵或穷酸……
回忆这两棵树,是因为它们已远离了我的视线,如今,我的办公室高居“青楼”的二十二楼之上,离开地面有不小的距离,窗户面东,好天的时候可以远眺浮山,古人说,雾里看花,云中望月,高处观山,灯下看美人是四大乐事,我竟然占了“一大”,也是一种恩赐。但我还是时常怀念那两棵树,仔细想想,望着两棵树办公年代是上个世纪,转眼过去快二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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