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赴任京师
接过诏令文书的时候,司马相如心情振奋里又怀着忐忑。振奋的是他即将进宫,朝觐天子,融入一个有别于故乡的全新环境;忐忑的是他不知道即将投入的另一种崭新生活,是否契合自己最初的理想,能否令他伸展拳脚施展自己的才华与抱负。司马相如一件一件整理着需带上路的东西。他把收拾好的物件装进箧笥,放进套上马辕的独辀车。剑是须带上的,琴也是须带上的。为减少辎重,家里许多没来得及阅览的厚重简牍,出发京师前,他尽量争取读完——那些文字装在脑子里更不容易丢弃。相比琴和剑,司马相如心底最爱的,仍是文字。他簪笔于冠,以备随时沿途记录下文思灵感,更以备日后公务空闲之余仍能写诗作赋。
一路向北,舆马风驰,扬鞭蹄疾。天空蔚蓝而纯净,偶尔几只鸟雀鸣叫着飞过来,赶超过他的车马,继而又像有意落在了后面。偶行到一处草木稍丰茂点的地方,司马相如便停下来,卸下车辕,牵白马在旁边放牧一会,然后站立一旁静静地向着远方发会呆。偶尔他也取出琴来,于风吹草低中弹奏一曲古琴家伯牙的《水仙操》或师涓的《焦泉》。琴声在旷野里显得格外清冽而悠扬,有时竟会引得一旁咀嚼草料的白马仰秣聆听。
司马相如出发的时候,正值草木葱茏的夏天,当他鞍马劳倦风尘仆仆抵达京师之后,已是万物萧飒的秋季了。这是他的首次来国都,京师城内街衢纵横,到处人头攒动,马咽车阗。这也是他的首次进宫:皇宫殿内峥嵘轩峻,金碧辉煌。处处是气势宏伟的栋椽,富丽堂皇的梁柱。那贴敷着金箔的椽头、镌刻着花纹的门廊、雕镂着图案的藻井……朗然入目,又令人应接不暇。登记好出入皇宫的“门籍”,司马相如便与陆续来自全国各地诸多纳赀为郞的同僚一起,麇集于皇宫内的宦者署,听候郎中令的调遣。需要申明的是,早期的宦者并非我们现在所说的太监,而是泛指普通的官员,后来才逐渐演变成为对专门在宫廷当中负责“杂役”的人员的一种称谓。秦汉时期,宦者署是专门负责管理这些官员并给他们提供起居的“衙署”。朝中许多重要谋臣或门客初来都曾经或一直在这里落脚。
许多官职有较为严格的人数限制,但郎无定员,多几个少几个都无所谓,而且文武兼有。士人出任者为议郎,其余诸郎掌守门户,出充车骑,执戟宿卫。司马相如因为身材魁伟高大,于是顺理成章被任命为武骑常侍,秩俸比四百石。其他那些被任为武骑常侍的,都是和司马相如一样身材高大、体格强健、看上去孔武有力的男子。
但司马相如来了好些时日,并未能觐见皇上。新任武骑常侍首来京师的半个月,须编制到队伍里,听从骑郎将统一指挥进行驰骑彀射、擒拿格斗等的体格训练。
训练场地在长安郊外上林苑的一处校猎场。上林苑是秦代修建的。汉景帝时,还是最初的格局与规模,没经怎么整饬与修缮,但苑囿里的自然风光却把初来乍到的司马相如深深吸引了:流向各异的八川,双峰对峙的椒丘,葱茏蓊郁的树林,虽已入秋却依然纷繁锦簇的花草……
纷繁美丽的景物仿佛瞬息间激发了司马相如心底那文人的情思,令他动起写诗作赋的冲动,但校猎场上满目的弓矢箭镞、满耳的踢踏马蹄,令他不得不专注于当下——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一名行将上岗的武骑。
接下来的日子,司马相如与其他武骑常侍在长安郊外的上林苑及周边终日策马持弓,东驰西骛。汉初时的车马通常都是套在一起的,而这些武骑需要接受的训练是取下车辕,在当时没有马镫的条件下直接骑裸马进行射击练习。为期半个月的训练,加之本身素有的基本功,他们渐渐开始变得捷如猿猱——飞越沟堑、登陟丘陵、蹚涉滩涂已轻而易举。只是大量的体力消耗,令司马相如常常刚喝完水仍觉口干舌燥,且没到饭点就感到腹内饥饿。司马相如本喜欢吃老家的稻米饭,可是到长安来,经常吃的只是面食。一两次还觉得凑合,吃多了就觉得有点难以消受。司马相如本来还爱吃麻辣,可是这里口味是偏咸的酸辣。时间不长,司马相如竟就有点想念故乡了。
想念归想念,父母耗尽了资财让他来到京师,他只有安分守己听从指挥,接受诸多的不适应。白昼军事化般的强化训练令他感到形劳心疲,晚上回到住处,常常倒头就睡,也不可能有精力来涌动什么文思了。训练结束合格后,他们又花了一天时间学习宫内各种礼仪规章,然后才正式走向岗位——平时居于宫中更直宿卫,守护皇宫殿内;景帝出行时则从车驾游猎,必要时格射飞禽猛兽。这些武骑常侍各自带来的车马,由掌管宫廷车马及牲畜事务的太仆派人管理。
司马相如这才开始每天得见天颜。说是每天得见,其实这些武骑常侍并不敢正面一睹景帝刘启的容颜。他们所见的天子,是在正面躬身拱手请安或趋步迎迓时迅疾一瞥复又低头的那一眼里的容颜,是掩在如齿梳状旒紞后有些模糊的容颜。平常他们所见更多的,是天子绘着十二章图案的玄色衮服、黄赤绶带、重木赤舄;是天子踏上辇车微低头微欠身时的一抬手一投足。
景帝刘启每天晨起在未央宫前殿上朝,司马相如便和其他武骑常侍执棨戟守在宫殿外。而晚间的景帝,常常“居无定所”。晚膳后景帝有时乘步辇回未央宫宣室,有时就在嫔妃那里轮流过夜。景帝如今去的最多的是生下皇十子刘彻的王娡那儿,而生下皇庶长子刘荣的栗姬已快失宠,未能生育的薄皇后那里更是早就不临幸了。景帝在嫔妃那儿留宿之后,司马相如和其他武骑常侍便立于宫外更直守卫。
无论黄天焦日的白昼,抑或宁谧阒静的夜晚,武骑常侍的身份与职责令他们不得不全天候在手中握紧了棨戟,在脑海里绷紧了弦。加之皇宫殿内处处壁垒森严,处处得行规步矩、谨言慎语,这日复一日按部就班的随驾护卫,令司马相如内心渐渐有种莫名压抑的感觉,但这种压抑不能向任何人提及。他知道真正令他感到压抑的,是萦绕他内心深处的文字情结。自来京师,他没能读书,没能作赋,甚至连带来的那把琴也时常闲置着。他原本拥有着一颗柔软浪漫的文人之心,悖逆的现实却令他成了一名壮健捷疾的赳赳武夫。
好在,这些武骑常侍无需二十四小时在岗,每月还有两天的轮休日。这宝贵的自由支配时间令司马相如终于可以将文字捡拾起来了。自从见到了上林苑的那些丽葩瑞草,他的内心一直暗自涌动着想要为文作赋的情绪。只是这种构想在他的脑海里一直模模糊糊。自轮休日的清晨开始,司马相如便在寝室里一直枯坐冥想。他为文向来较慢,半天才只在竹简上拟写了一个题目:《草木书》。
原本,司马相如的许多同僚自见到他赴京师那天来背着一把鸣琴,便对他感到有些惊讶。等到他们训练完毕正式上岗后偶尔膳后寝前的闲暇,他们有的便会央求司马相如弹首乐曲来听。司马相如一般也不拒绝,只是宫内戒备森严,他不敢过于张扬,弹出的旋律显得婉转而轻微。那些武骑常侍也听不懂他弹的内容,但都喜欢来听。当得知司马相如还会为文作赋,大家更是对他暗暗称奇。其中一位来自淮阴名叫周良的武骑对他更是欣赏有加。周良长司马相如几岁,来京师已有些年头,谙熟皇宫殿内各种人情与规章。当司马相如那篇《草木书》花了好几次的轮休日终于完成之后,他的名字也在同行和日常起居于宦者署的其他许多官员之间传播开来。
司马相如压抑的情绪因为文章的完成得到了暂时的缓释,然而他的内心仍时时感到愁郁。他想要依凭自己的文学才华获取赏识的那个人却并不知道这些——是的,他几乎每天见到的那个人——汉景帝刘启,压根不知在他身边每天为他随行护驾的武骑常侍里,有这么一位能文擅琴的才子。这些安排在身边的武骑常侍都是景帝信赖的郎中令挑选好的。景帝只不过粗略了解了下他们的籍贯姓名,听凭直觉认为他们大概能承担起武骑常侍这个职位。在景帝眼里,司马相如其实与其他身份低微的武骑常侍并没什么两样,他们穿着一样的装束,走着一样的步姿。武骑常侍是他们共同的身份与标签。他们仅作为一个整体一种共性而存在——只存在数量的多寡,缺额一个,只需一声诏令就很快可以补充过来。他们个人的生活习性与志趣追求不是景帝所去关注的。而真正,景帝并不会去在意是否有这个名叫司马相如的武骑常侍存在。
确实,汉景帝每天日理万机,忙于批阅各种奏章,听取群臣诸公的各种汇报建议。前殿后宫诸多国事家事常常让景帝困扰不堪,他也压根不喜欢什么诗词歌赋。前几年,他为是立庶长子刘荣还是遵母嘱托立亲弟弟刘武为继承人而困扰;待立了庶长子刘荣,为是否废黜不能生育的薄皇后、如何处置因嫉妒其他嫔妃而使用媚道邪术的栗姬,景帝又一直犹豫不决一筹莫展。
四 上林冬狩
西汉初至汉武帝刘彻即位之前一直采用颛顼历纪年,以冬十月为岁首。在过去的一年时间,景帝极少出宫。景帝六年冬月初旬,司马相如这批武骑常侍终于迎来了随行天子车驾于上林苑的首次游猎。
华夏自古就有君王校猎的传统。根据不同的季节,校猎还有细化的相应称谓,分别为:春搜、夏苗、秋狝、冬狩。捕猎原是人类为驱逐野兽、储备食物的一种原始谋生技能,到了君王这里,便渐渐演变成为一种声势浩荡的大规模活动,从而也就注入了多重的意义。除了猎杀的禽兽皮肉筋骨毛羽等可以充军实外,校猎也是兵士训练演习、增强体能和格斗技能的一种方式;同时也是朝廷以此来壮大国威、展现军力的一种手段;而在民阜物丰的年代,校猎还兼具了君臣娱乐游玩的功能。
当然在汉景帝这里,校猎是桩庄重到还不敢仅用来消遣娱乐的大事。汉景帝时期的国力还处在需再上升发展的阶段。刘启在位十六年,一直兢兢业业勤俭治国,校猎于他而言更多是一种必需的仪式。而真正从个人情感上,景帝并不是很喜欢捕猎。或者说是因为每天勤于政务,景帝无暇去有特别的嗜好——但既然校猎是必要,那就得发起这个仪式。那些走兽飞禽春天里怀孕的多,夏天里刚出生的幼崽多——而初冬时节的野兽皮毛较厚、体型较大,出来觅食也较多,因而校猎较为适宜。而久居皇宫的景帝也需要趁这个时候出来散散心。他也不喜铺张奢华,令占卜师选择了一个黄道吉日祭祀完毕,便只率领八百人马向上林苑进发。
穿上戎装的景帝在众将领兵士的前簇后拥下乘车辇进驻上林苑。随身护从的骑郞中郞、负责警卫的卫尉卫士、掌剑戢的都侯、管车马的太仆太厩、掌上林苑的水衡都尉甚至御膳房的庖人等均来到围场。戒备森严的御营旁已悬挂上用牦牛尾装饰旗杆顶部的旄尾旗,需用物资运输也均已到位;各类网罟张设,大小陷阱铺就,由警卫带猎狗巡视完猎场及周边,校猎便正式开始。戴好板指护臂的景帝立于兵车左侧,需首先张弓搭箭完成首射?。御者在中,准备驱马前行;骖乘居右,随时准备护卫。其余武士们兵列三面形成半个包围圈,然后将之前捕获的一头麋鹿在围场放生,接着他们齐声吆喝,擂动鼙鼓,将麋鹿往易于景帝射猎的地方驱赶。受惊的麋鹿拼命狂奔,但双角缠上前面的网罟,正用力摆脱时,景帝瞅准时机,“嗖”的一声,箭镞离弦,麋鹿颈部中箭,旋即应声倒毙。在众声喝彩里,景帝完成了射猎,然后登上围观台,观看其他将士捕猎。
上林苑一时仿似成了战场,到处兵簇簇,车辚辚;马蹄踏踏,犬吠狺狺;惊得那些藏于丛林、匿于坑洞、栖于水陂的野兽野禽四散逃窜。兵将分几路人马编组分头行动。这厢人马带着猎犬去追一只野兔,那厢人马张开弓箭去射一只雉鸡;司马相如这拨人马则在猎捕一头体形壮硕的野猪。野猪是上林苑里数量和种群相对较多、体型较大、肉质较多的动物,也是平常校猎的主要对象。野猪在他们的追赶下跑得飞快。司马相如策马疾行,然后一支箭飞过去,却不料只和它擦了个边,仅掠过野猪臀部的一撮黑色的毛。司马相如旁边的周良见状旋即又一支利箭,“嗖”地一声,正中野猪的脊背,可是它好像没反应似的仍一直往榛芜丛密的荆棘里钻。司马相如准备张弓再射时,却见那庞大的家伙居然就在他们眼皮底下不见了。司马相如似瞅着前面某处丛林里有动静,于是对着那草丛摇曳的地方补发一箭。那躲藏着的野猪便“突”地窜了出来,那箭正中野猪硕垂的腹部。野猪拖着负伤的身子旋即爬起负箭继续逃窜,但速度明显缓慢了下来。这时,司马相如身后赶来的几名武骑先后补发了几箭射向了它的颈脖和后蹄。野猪在草丛里滚了一圈,挣扎了一会,终于倒在灌木丛里不能动弹。
他们留下几人齐动手把野猪拖往御营旁进行登记,其余的仍继续去捕杀其它猎物。——这些捕获的猎物都需按种类和数量大小登记到各组猎者名下。品相好的将运回留作祭祀或给皇族充御厨;一般体形小的动物待会就在现场宰杀烹煮犒劳这些将士使用。
司马相如打马跑了一段,忽然感到内急,便告知身边的周良一声,然后翻身下马,跨过没踝的草丛向前面一处地势较低也较僻静的灌丛旁走去。
确定周边无人,司马相如开始对着灌丛小解。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近几个月来经常尿频,而且量还特多。在这上林苑小解还无妨,随便找处灌丛或乔木即可蔽身解决;可是近期在皇宫,好几回在殿前与其他武骑一起进行宿卫时,那种内急却不能离开岗位的感觉令司马相如特困窘难受。他只好一直暗暗憋着,好不容易等到有人替班,还要绕上好远才能如厕。为了减少如厕次数,司马相如只好宁可忍着经常的口干舌燥,也尽量少去饮水。夏季的时候,人体多余的水分尚能通过汗液排出;而秋冬季来临,内急的次数似乎越发频繁,这令司马相如时常感到苦不堪言。
此刻,司马相如感觉到自己在上林苑这灌丛后的小便时间仍特别长。他隐隐感觉自己身体出了某种状况。这簇灌丛边上有个较隐蔽的坎洞,司马相如是在尿下去的过程中无意发觉的。小便时通体释放的过程令他感到身心舒泰。他故意对着那个坎洞尿过去,他感觉出那个坎洞有点深。他忽然意识到那可能是狐狸或狗獾之类的洞穴。也许它们已经被驱赶出来正被其他兵士追杀,也许已被杀死登记在册了?
司马相如的耳旁传来忽远忽近的厮杀声。终于小解完了,可他似乎没回过神来,仍有点愣愣地站在原地。等整好衣装准备离开时,他忽然感觉背后有轻微的异响。
司马相如立即警觉起来,意识到身后可能有野兽,而且断非狐狸狗獾之类的小兽物。他不敢立即转身,如果贸然回头,身后还不明何物的野兽很可能立即扑上身来。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在短时间内做出决策。这时不远处还在等着主人的白马发出一声受惊的嘶鸣。司马相如定了定神,飞快地抬手抽出身后背着的剑然后旋即转过了身——身后的野兽果然也立即朝他扑了过来。原来是一匹耳尖尾垂的凶狼!
尽管司马相如有防备,但还是慢了半步,没能完全招架住这狼的迅猛一扑。他被扑倒在地,剑也不小心脱手被丢在了一旁草丛里。狼趁势就要来噬咬他的颈脖,司马相如拼尽全力用胳膊死死抵住狼的脑袋。僵持了似乎有一会,司马相如终于挣扎着从地上翻身爬起,但狼又龇着尖牙扑过来咬住他的腿。司马相如一边奋力甩开一边试图靠近那把掉在草丛里的剑。等他终于抓到那把剑时,他左腿的金马靴被咬破,腿肚也被咬出了血印。司马相如忍着疼痛将剑朝狼刺杀过去,刺中了狼的腹部。负伤的狼变得愈加凶狠而顽固,司马相如好容易将他的左腿从狼嘴里挣脱出来,狼又趁势咬住他持剑的右胳膊,让他的剑无发挥的余地。搏斗中,司马相如与狼俱翻滚于地,他瞅住一个空当挣脱,用手对准狼脑袋又刺上一剑。狼有些奄奄一息,却愈发咆哮。司马相如感到疲惫不堪,但只要狼不死,他还得挣扎起身。好在这时,周良和其他几个武骑已闻声赶来,他们搭箭射中了狼的颈脖,浑身虚脱的司马相如这才躺在地上长吁了口气。
周良他们把受伤的司马相如护送到御营旁的警卫营帐内,然后找来医士给他看伤。司马相如只觉浑身疲倦无力,在医士询问了几句伤情之后,便迷迷糊糊睡过去了,医士为他消毒包扎伤口他也一概不知。待醒来时,他瞥见营帐外一簇簇的兵士们正觥筹交错,在架起的一堆堆柴垛旁燔烧野味大快朵颐。
发觉司马相如醒过来的周良举着一块肉进账来递给他:“来,吃狼肉吧——就是刚才你搏斗的那匹狼!我们挑了这块最肥嫩最大的给你!你若再睡一会,可就没了!医士可说了,狼肉能补五脏,厚肠胃呢!”
司马相如早已饥肠辘辘,他接过狼肉,大口咀嚼起来。
“可惜不便下地,要不出去和兄弟们一起喝两杯多好!”周良惋惜道。
“怎么不能下地!”司马相如说着,翻身下床。因用力稍猛,受伤的胳膊和腿还隐隐作疼。可这样众皆宴飨的时候,自己一人呆营帐里算怎么回事呢?
司马相如和同僚们一起席地而坐走斝飞觥。大家让他把与狼搏斗的情形说来听听。他只简单说了几句,喝下肚的美酒令他用醉态遮盖了原本有点口吃的毛病。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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