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 略定西夷
西南夷从地理位置上分为西夷和南夷,巴蜀以南的夜郎就是南夷,巴蜀以西的邛、筰、冉、駹、斯榆等国则为西夷。因为司马相如写下的檄文,唐蒙通往南夷夜郎的筑路工事得以顺利进行。这篇檄文也得以在巴蜀各地广泛传播。司马相如在唐蒙所驻工地附近驿馆呆了数日,与唐蒙和巴蜀太守还有随后到来的犍为郡主把盏倾谈,相言甚洽。见事态已基本平息,司马相如便准备回返京城向汉武帝汇报。临行前,唐蒙眼见夜郎快要开通,便把想要趁机开通西夷的想法告知司马相如。司马相如支持唐蒙的想法。
在巴蜀地区驻扎数日,司马相如未及去成都家里面见卓文君,又旋即与随从踏上了返回京师的路。见过天子,司马相如将巴蜀百姓处理结果予以禀告。汉武帝得知已平息事态,大为高兴。当读到司马相如那篇《谕巴蜀檄》,对司马相如的文采又是好一番激赏。
而当司马相如还在赶赴长安的途中,唐蒙便已开通了夜郎的道路;当司马相如到达京师面见天子后不几日,唐蒙上书欲开通西夷道路的信函也传入了朝廷。而听说南夷已与汉交往且得到许多赏赐的西夷邛、笮等地的郡长也放出风声,希望比照夜郎的待遇来臣服汉朝,让汉天子委任他们以官职。但对于是否须再开通西夷道路,朝廷内的大臣因意见不同分成了两派,有支持的,也有反对的,并且反对开通西夷的大臣占大多数。反对的理由是,这些年征用了数万人修路,死伤的兵卒、耗费的钱财难以计数。
汉武帝于是询问司马相如的意见。司马相如回答:“邛、笮、冉、駹等国都离蜀地比较近,道路容易开通。秦时这些地方就曾设置郡县,汉初因战乱无暇兼顾才废除。如今若真打算重新开通,在这些地方设置郡县,其价值要超过南夷。”
其实汉武帝的内心也是希望开通西夷的。他的开边拓土的帝王梦想一旦打开,就不可能轻易收拢。国家综合实力已比年增强,汉武帝都跃跃欲试准备主动出击匈奴了,对平定西南夷更信心满满。于是他力排众议,明确表示赞同司马相如的意见,并继续对司马相如委以重任。汉武帝旋即下旨任命司马相如为中郎将,令他持节再次出使西南夷。
中郎将秩比二千石,是西汉早期除将军外一般武官所能获得的最高官职。司马相如终于在不惑之年如愿以偿迎来了他在朝中政治生涯的高峰时期。
冬十月,司马相如与汉武帝另给他安排的几位副使一起,带着几百随从还有准备用来赏赐给西夷官员百姓的财物一起乘坐驷马高车去蜀郡。司马相如在出发前,就分别给在短短数日已建立起交情的巴蜀太守去了信函,并给昔日好友临邛县令王吉也去信述说了朝廷欲开通西夷道路,希望他帮忙联络其他邻县县令通告此事。
王吉收到司马相如信函,立即函告其他平常走往较频繁的诸县同僚。成都县令也获知了这个消息。上次的《谕巴蜀檄》传遍了整个巴蜀各乡县,也分发了一份到了成都。成都县令惊叹司马相如的斐然文采,当年司马相如在升仙桥上的题词“不乘高车驷马,不过汝下”也很早就传入成都县令的耳朵里。当听闻司马相如这次回蜀郡,猜他必回成都家里,必从城北的升仙桥经过,成都县令于是灵机一动,赶紧差遣人将原先不到三丈宽的木桥加宽修筑至五丈五孔的大桥。升仙桥上司马相如当年题词的那根栏杆原封未动地保存着,只是经数年的风吹日炙,字迹已有些漫漶,但细辨仍可见。——后来,这座升仙桥因为司马相如而被后世易名为驷马桥。
司马相如乘坐高车驷马建节回成都那天,蜀郡太守文翁及其属官都来到郊界上迎接。为防止意外突发情况,成都县令甚至亲自背着弓箭在前面为司马相如开路。这天似比平常的年节都要热闹,几乎全城的男女老幼都从家里出来,在升仙桥附近自发列成两排,争相一睹这位中郎将的风采。他们都为自己的家乡出了司马相如这样一位传奇人物而感到无比骄傲。
司马相如的驷马高车缓缓驶向升仙桥。他目视着两旁夹道欢迎的前方似望不到头的人群,感觉场面有点失真,仿佛自己是行走在年少时期做过的某个梦里。多少年的自我砥砺与沉潜韬敛,终于换来此刻的踌躇满志与风光无限。
听说郎君回来,卓文君激动得几晚都难以入眠,早早便令人将家中布置一新,击钟列鼎,宰鸡烹羊。司马相如率领的众多车马财物被暂且安置在附近馆驿,由专人看管,司马相如本人则在众人的一路簇拥下回到自己家里。一时家门前车马填隘,宾客如云。蜀郡太守文翁、成都县令、司马相如的好友——临邛县令王吉等都成了司马相如家中的座上宾。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相顾的刹那,卓文君嘴角含着羞涩的微笑,眼角却噙着思念的泪花。可在这稠人广众之中,他们彼此还不便畅叙多年的别离之情。不一会,卓文君的老父卓王孙和临邛几位有名望的父老也一起来到司马相如门下,献上美酒和肥牛,与大家一起畅叙欢乐之情。
王吉向卓王孙打趣道:“卓前辈,您老真有眼光啊,挑了这么位厉害的好女婿!”
卓王孙心里明白王吉是在暗讽自己当年对司马相如的不入眼,喟然感叹道:“老朽年迈眼拙,现在都懊悔当年小女嫁给长卿太晚了,要是我早些把文君许配给他,文君也该早点享福了!”
王吉和临邛父老便哈哈大笑。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卓王孙于是当场宣布,将再赐予卓文君和司马相如一份财产,令他们与他儿子卓文斌家所分的财产均等。
飞觞走斝之间,司马相如与大家聊起开通西夷邛笮冉駹等地事宜。几位蜀郡的父老缙绅听了,都纷纷摇头,语重心长地劝诫司马相如道,本来开通夜郎的道路都花了好几年时间,弄得兵卒疲惫不堪不说,百姓生活也不得安定;现在又要要凿山开道辟西夷,人力物力都耗费得差不多了,恐怕难以完成。皇上对边境少数民族按理只要不断绝往来就成了。蜀郡太守文翁和成都县令也认为开通西南夷道路劳民伤财,意义不太大。临邛县令王吉则表示不管司马相如如何决策都会予以支持。
酒阑人散之后,临邛县令王吉和朝廷来的副使都在附近馆驿安顿下来,准备次日陪同司马相如前往邛笮等地。当晚,夜阑人静,卓文君才得以和司马相如小叙多年别离之苦。司马相如却为是否开通西夷的事陷入犹豫之中。他还不知道明天见了邛笮冉駹等地郡长,他们又会如何看待这事。他冥想白天那些父老缙绅的话语,也开始有些动摇,认同开通西夷道路的难度的确很大。司马相如甚至冲动地想等到天明就派人回京向汉武帝进谏否决此事。可是转而他又想到,当时自己在朝廷之上可是慷慨陈词,认为开通西夷的价值是超过南夷的。若能克服目前的困难开通,对大汉的整体利益来说可谓意义深远。自己也不能出尔反尔,必须坚决支持皇上的决定。想到这里,司马相如才安下心来。
翌日,司马相如按原计划去往邛笮等地。蜀郡太守文翁、成都县令、临邛县王吉令还有半道赶来的巴郡太守等陪同前往。连续上月,每辗转到一处,司马相如便明白无误地告诉他们,朝廷将按南夷的相同方式对待他们,并令随从分发厚重的礼物给他们,参加当地少数民族的节日与民俗活动,与他们倾心交谈,融入到当地人的日常生活中来联络情感。邛、笮、冉、駹、斯榆各地郡长都愉快地接受了汉朝丰厚的礼品,对司马相如这位仪表不凡的汉朝使者及其他官属给予了当地最高规格的礼遇,且都不约而同表示愿意向汉称臣,而对汉准备开通道路的决议均未表示异议。于是司马相如按照汉武帝的遵嘱,宣谕给他们设置一个都尉和十几个县,都归属于蜀郡管辖。
开通西夷的事情起始顺利,更笃定了司马相如打通西夷道路的主张。于是司马相如与留守在西夷的唐蒙取得汇合,派遣官兵将邛、笮、冉、駹、斯榆各地旧有的关隘予以拆除,扩大了汉朝的边关。西面到达了沫水和若水,南面到达了牂柯江。并以此为边界,建筑开通了灵关道,在孙水上架设起直通邛笮的大桥。
为了使蜀地父老缙绅信服,也更有意为着让那些反对开通西南夷的朝中大臣信服,在关隘拆除之际,司马相如以问难的形式又写下一篇《难蜀父老》,假借蜀父老缙绅的口吻,质疑开通西南夷的困难,然后按自己的观想加以驳回,详细陈述开拓疆域、交好西南夷的重大意义。
《难蜀父老》是司马相如开创的首篇论难文,使用了大量骈偶、铺陈、押韵的辞赋方法,提出“世必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有非常之功”的著名论断,收到了“气盛而辞断”的效果。文章很快传阅开来,巴蜀地区各地方官员阅罢此文,纷纷被司马相如文章的气势所牵引,而抛弃了先前认为西南夷不可开通的主张,感叹称颂汉朝的恩德,并表示身先示范做好百姓表率。文章传到京师,汉武帝大为激赏,那些持反对意见的朝中大臣于是都默然信服。
同样是兵不血刃,司马相如略定西夷,成功完成了这次出使的任务。西南夷的开通,对于西南边陲经济文化发展的促进、多民族国家的形成统一及海上“丝绸之路”的开辟都有着重大意义。而这些,司马相如都功不可没。
二四 免职赋闲
以中郎将身份手持符节衣锦还乡略定西南夷,是司马相如一生最为风光的时刻。回到蜀郡的近三个月以来,司马相如经常于白昼出使西南夷各地,有时在外留宿,有时朝出晚归。但几乎每天家门口都车马如龙,无论司马相如在不在家,来拜访他的官吏缙绅总是络绎不绝。期间,卓王孙兑现了他在那天酒桌上当场许下的诺言,派人又给女婿家里送来满车的厚礼,使卓文君所得老父的家产与长兄卓文斌几乎一样多。
司马相如出使任务完成,于是择日便欲返回京师。卓文君又一次感到恋恋不舍,不知司马相如这一走何年何月才能再回家中来。有时她感到困惑,让郎君走仕途这条路到底对不对——如果游宦生涯只是为了赢得光耀门楣的这份荣誉,那用夫妻分居两地的常年疏离来获取是否值得。有时卓文君觉得自己像是在又一次守寡,对郎君归期永无法预知的守活寡。每天白昼,卓文君尚能在饾饤琐碎的家务事中打发时间;而到了夜晚,当一人躺进衾被中的时候,那种无与伦比的身与心的思念与孤独便屡屡撕咬啃噬着她。她想,如若此时司马相如愿意远离袍笏,在自己身边永远留下,她宁可不去在乎他什么银印青绶什么荣官显爵;如若此时司马相如带上她,她愿意舍下家里所有的事务跟随其后而义无反顾。可是她知道他无法带上她,她也不能羁绊他,他从来就胸怀着凌霄之志,一颗心永念着魏阙。而况此时,正是他春风得意的时候。她只好忍着又一次别离之苦将他送出家门,看着他策马绝尘而去的俁丽背影渐行渐远。
司马相如回到京师复命天子。汉武帝十分高兴,当着众朝臣的面对开通西南夷的事又大加评价了一番,对司马相如那篇业已传入朝廷的《难蜀父老》又好一番赞叹。原先那些对开发西南夷持反对意见的朝臣许多人只好跟着唯唯诺诺,表面上心悦诚服,私下对司马相如却有些不以为然。他们一面视司马相如为弄臣而在内心加以轻蔑,一面又因他写得一手好文被汉武帝推崇而心生嫉妒。
司马相如自从因一篇《子虚赋》来到京城来到汉武帝身边,一直都是汉武帝力捧的辞赋大家,但司马相如并不因此趾高气扬。事实他对待其他朝中大臣一律态度谦恭友善,却也并不刻意和谁走得特别近。司马相如在这朝廷之上有时会感到莫名的寂寥。他视汉武帝为朝廷之内知己莫逆,尽管他知道皇上不可能将所有精力全部贯注于文学贯注于辞赋。他知道皇上身边的俊杰豪侠不可胜数。他原本只是想要与那些大臣们保持一种素淡如水的君子之交,却不曾想朝廷本也是拉帮结派、党同伐异的场所。就在他因略定西南夷有功而颇感踌躇满志回到京师不过半年的光景,谁曾想一场突如其来的政治风暴正向他袭来。
有一天司马相如像往常一样和其他大臣一起上朝觐见皇上,有人向汉武帝上奏他在出使西南夷期间,曾接受了别人的贿赂。
这个参奏他的人,名叫公孙弘。
公孙弘,字季,齐地菑川人,生于汉高祖七年,经历了几朝天子,是汉朝首位以丞相身份被封侯的人,为西汉后来“以丞相褒侯”开创了先例。当然,以丞相身份封侯是后来的事,早年公孙弘的政治生涯也几经起落:在家乡做过狱吏,后被免职在海上养过猪;汉文帝时因通晓《诗》《书》又被征为博士而后升任过中大夫,后因文帝任用一些儒学之士,于不惑之年转而开始学习《春秋》杂说,并最终选择研习《公羊传》;花甲之年以“贤良”之名被推介给朝堂,之后被汉武帝派遣到匈奴,因复命不合圣意而遭免官赋闲在家;元光五年又以古稀之年被重新推举赴京,再一次被拜为博士,次年又擢升为左内史,治理京畿;元朔三年被任命为御史大夫,再过两年被任命为丞相。
公孙弘于元光五年回返朝廷之际,恰逢唐蒙上书朝廷言开通西夷之事。朝廷很快分成两派,公孙弘便是当初极力反对者之一。当然汉武帝开始并没有认同他,而是启用司马相如去搞定此事。尽管数月后司马相如成功而返,不少朝中大臣也转变风向附议此事,但公孙弘却仍坚持自己之前的主张。之后汉武帝派遣公孙弘去西南夷视察,公孙弘视察回来,从为民请命的角度仍继续反对修筑西南夷道路;他还做了另外一件事,就是参奏司马相如收受贿赂。
公孙弘体恤边境百姓疾苦,礼贤宾客;另一面却外示宽俭,心怀嫉妒。公孙弘平素与司马相如并无多少交集,但内里对司马相如开通西南夷一事一直腹诽心谤。当终于抓住了司马相如这点把柄,公孙弘便想因此事挤兑司马相如从而再次力谏汉武帝停止西南夷道路的修筑。而实际,公孙弘一直坚持不懈反对开发西南夷道路,直到元朔三年,进行了九年的西南夷开发工程才在他的努力下被成功叫停。
司马相如呆在蜀郡的日子,的确许多达官贵人慕名去他家见他,但他并未亲自收受过谁的钱财。然而公孙弘在朝廷上的陈述有理有据,甚至还出示了那名行贿官员的签字画押。司马相如颇感委屈,他对那名官员的印象都不太深,根本无从想起那名官员什么时候去过自己家;是单独一人,还是与其他同僚一块去的。家里的确收受过满车的财帛,那是老丈人卓王孙将家产又分了一部分给他与卓文君。尽管司马相如下笔如有神,可是这种情形之下唇舌却不能为自己辩驳,而况本来他就有些口吃。朝廷里那些当初反对开通西南夷的大臣正好落得看司马相如的笑话,即便支持开通西南夷的大臣也无一站起来为他说话。
或许,汉武帝也开始意识到自己平常太过推崇司马相如而令他招人心忌,这个时候为了表示自己的一视同仁也不好出面袒护他,于是汉武帝下旨将司马相如郎中将的职位当场削夺,司马相如只有在无法辩驳的愤懑与委屈里被免职回家。
先前乘坐高车驷马荣归故里,变成此刻一身落魄仓促返家,两种场景的迅疾转换令司马相如有种从云层突然跌入地面的失重感,仿佛一切之前与所有此刻的发生都恍惚如梦寐。在返回蜀郡的路途中司马相如反复回想,不能断定那所谓行贿的官员是否在自己不在家中的时候给送去了钱帛。他能肯定的是卓文君不会轻易收受,若果有此事她知道了肯定会事先告诉自己。
这个疑团在司马相如回到蜀郡家中后,也终于渐渐还原了事情的真相。果真是有官吏给他家送来了钱帛,却是一名来到他们家半年光景的家奴代收下的,那天司马相如的确不在家,那名官吏因接受了汉朝的财物,便想以礼尚往来的形式笼络司马相如而馈赠以重金。恰值那时卓文君和管家都不在,那家奴代收后一开始起了私心想据为己有,但又胆小怕事一直犹豫着未敢卷钱潜逃。后来他渐渐发觉卓文君待人宽和,便心生懊悔,却又不敢吐露实情,于是就悄悄将钱物跟卓王孙派人送来的那满车财物混放一起,不记得具体数额,也忘了那名行贿县吏何等模样。因为那段日子,每天想来找司马相如的人委实太多了。
司马相如尚未到家,他被朝廷免官的消息就提前传入了成都传入了卓文君耳朵里,自知犯了大错的家奴吓得瑟瑟发抖,因感无言面对司马相如而提前悄悄逃走了。卓文君也因用人不慎颇感自责。司马相如回到家中,好些日子闭门不出,精神颓唐。对于司马相如的免官赋闲,卓文君其实并不如他那般郁悒失落。相反,她内心一开始还有点小窃喜,因为他终于不必远游而长久留在家里了。不过是免了官么,卓文君家大业大,留在蜀郡留在家里不是仍可享受富贵荣华么。
夫妻二人虽有诸多共同爱好,但聪慧如卓文君,也不可能完全来感同身受司马相如“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此种境地。司马相如固然不会如早年刚从梁国回家时那般落拓沉沦,但平复这段糟心尚须一段时间。只是,柔情而又有些火烈的卓文君也做不到时时耐心忍性,于是两人之间偶尔也产生龃龉,龃龉之后常常隔上两三天才又和好如初。
司马相如回家不久,他的消渴症又开始发作。因为顽疾又犯,夜间行房时他不能给卓文君更多的温存。卓文君心中幽怨,便佯嗔他这么些年在京城是不是另有美人陪伴。
司马相如没有直面回答卓文君,她的嗔怪却令他倏忽回忆起年轻时的那位隔壁女邻居和投奔梁王时路遇的那女子。于是过了些天,他写就了一篇《美人赋》,然后交给卓文君阅览。司马相如《美人赋》有意完全模仿宋玉的《登徒子好色赋》,以实入虚,令卓文君看不出文章里的两位美人故事究竟是他的亲身经历,还只是他的凭空杜撰。只是阅读此赋时,卓文君内心既为那两位美人微有些醋意,又为终究是自己成了他的妻子感到暗自庆幸。而司马相如借助此赋,一面表明了自己对卓文君的一片忠心,一面其实也是对自己被诬受金的自辩。(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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