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办好这个班,一项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要组建一支优秀的专业教师队伍。
虽然刚开始只有一个班,我可以上美术专业课,但也不能什么事都由我一个人来干,招生的同时,我也在考虑物色老师。
纵观当时青岛市中学的美术教师队伍现状,大致可以分为两拨老师。
一拨是“文革”前,即1966年前就已任职的美术老师,他们当中年纪大的已经退休,余下的都是至少有15年教龄以上的中老年教师,这些老师我大都认识;另一拨是在“文革”中由于复课闹革命缺教师,由市教育革命委员会(教育局)临时从1970届的高初中毕业生中选拔出来的一批学生,对他们进行了半年的培训,然后分配到各中学任不同学科的教师,其中有大约几十名是美术教师。这后一拨年轻的美术教师后来赶上1978年、1979年恢复高考,有的就考入山东的一些师范院校深造,他们毕业后有些人又回到了青岛市的教育界任美术教师。
基于我对青岛美术界和美术教师状况的熟知,我在为青岛六中美术班选择教师的时候有这样的想法:既然美术班学生的培养目标是高考,我认为选用上述的第一拨教师不太合适。因为这些老教师常年任教普通中学,大都在业务上比较平庸僵化,既无活跃的艺术创作思维,也不精于严格的绘画基础训练,所以不是首选。可是上述第二拨年轻的教师也根基较浅,怕难当重任,怎么办?我的选择目标投向了恢复高考后入学的那些新生力量。
刚决定办美术班不久,暑假中我把孟国华老师请到了学校。孟国华毕业于青岛五十二中,是我九中的学兄,又是好友的该校美术老师尚友松的学生,也是1971年留校的年轻美术老师。恢复高考后,孟国华考上山东泰安师专,1980年1月毕业,分配在青岛三十三中任美术教师。
早年我曾就读青岛九中,是美术组组长。“文革”期间(大约1974年),我曾应邀到青岛九中示范辅导九中美术组的学生一段时间,当时参加学习的除了九中的学生外还有几位校外已经工作的美术青年,其中就有孟国华。在我带领他们画石膏像素描时,孟国华学习比较刻苦用功,给我留下了不错的印象,所以这次招人通过尚友松我找到了他。
我把孟国华找来,商量调他来六中任教的事。可惜当时教育局对年轻教师分配原则是就远分配,即为优先照顾老教师的工作方便,年轻人一律分配在远离市区的学校。孟国华刚就职半年,难以挪动,只好暂缓。好在他事后转调青岛四十三中,再通过在教育局帮忙的机会,终于在1983年8月调入青岛六中。这是后话。
孟国华没能调成,我想到了时任青岛三十中美术课的于家骧老师。
于家骧老师很早我就认识,但来往不密切。他擅长雕塑,对翻制石膏成型的工艺十分熟练。恰巧1980年春我开始探索石膏拓彩版画的新艺术形式,需要翻制石膏板,可我不懂其规范的操作程序,就前往三十中向于家骧老师请教。当时于老师非常耐心地给我演示了一遍石膏板的翻制过程,他的待人谦和给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就在刚开学不久,我接到市里一项任务,让我和青岛市工人文化宫的美术负责人一起,为青岛市赴四川重庆的一个画展前往重庆打前站。我已是美术班的班主任,不能耽误上课,怎么办?我就找到了青岛第三十中的于家骧老师。
由于学校只有我一个美术教师,不能缺课,在来不及办理调动手续的情况下,我请于家骧老师先来代课。作为有多年教学经验的老教师,他很快得到学校领导的认可,办理了调入六中的手续。于家骧是我办美术班调来的第一位美术教师。
1981年,市教育局安排了赵培忠老师到校任教。
1982年,韩盈由曲阜师范学院美术系毕业进入青岛六中任教。
1983年,刘丽俐由山东师范大学美术系毕业进入青岛六中任教。
同年,孟国华由青岛四十三中调入青岛六中任教。
1986年,由青岛六中第一届美术班考入山东师范大学美术系的郑敦强大学毕业,进入六中任教。
1987年,赵祉平调入青岛六中任教。在这之前,我一直请他在六中兼课。
这期间曾有年轻教师薛涛短期任教。
1983年毕业高考录取生和学校领导及教师合影
前排左起:刘跃峰、于家骧、杜之奎、王焕佑、赵清渠、尹作庭、张白波、许义德、韩盈、孟国华
以上就是截止1988年前,我在青岛六中任职管理美术职业班期间的专业教师队伍。
这期间随着六中美术班的名声鹊起,还有多人要求来任美术专业教师,出于当时的各种原因被我婉拒。像1982年刚从山东师范学院毕业的一位画家朋友的孩子朱刚来找我寻职,他的绘画水平甚高,前途无量,我就直接告诉他,六中不适合他,他应当到大学去任教。后来他果然任职山东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教授并任油画教研室主任,成为全国名画家。我知道,这种人才区区六中是留不住的,为了教师队伍的稳定,还是有点远见才好。
当年还有一位中央美术学院六十年代毕业的有些名气的油画家找我,也想来六中就职,我亦觉不妥而婉拒。我对六中美术专业教师队伍的组成有较长远的布局考虑,并不急于凑班子。这期间六中一直缺少设计专业教师,如何能圆满地完成教学和升学任务,这容后再说。
这个由教师陆续充实的美术教研组有着良好的工作风气。其中于家骧老师、赵培忠老师和我算是年长的老教师,不仅年轻教师对我们都很尊重,我们之间也都相互尊重、和睦相处。组内每位老师都工作积极认真,刻苦好学,且老少团结友爱,从来也没发生过争吵和背后嘀咕他人的事情。由于我推崇艺术创作,并有一定的创作阅历,经常刻意渲染艺术的审美气氛,组内的年轻老师也深受影响,以至经常下班后几位老师和我总是滞留在办公室,海阔天空地谈论一阵艺术和学问,兴尽而归。我总认为,崇尚真善美,提升老师们的人格境界,是办好美术班和教出好学生的根本。
由于我一直坚持版画创作,无形中也带动着组里老师们的创作活动。我认为,艺术创作会促进年轻老师树立自己的审美追求,从而激发老师们不断进取的活力。显然这也对美术班的教学有着潜在的影响。
那些年我的社会活动比较多,如被山东省美协组织去海岛体验生活,赴京参加全国美协创作座谈会,作为山东代表参加全国美协代表大会,担任山东省的全国美展总评评委,每年参加市政协会议,等等,我不在校期间,都会委托于家骧老师照料美术教研组的相关教学的一些工作。多年来,于老师总是任劳任怨,不辞辛苦地配合着我作了许多工作。现在想起来我依然颇有感念。
1981年六中音美组教师与兼课教师的节日聚会
前排左起:赵培忠、徐立忠、赵祉平、孙增弟、刘美君、王书娟、于家骧
后排:杜沛霖、张白波
当年学校每周都要开教务会议,校领导和各科教研组长参加,我在每次会上都是除了介绍教学进程外,还大加赞扬汇报每位老师的成绩优点。这样常了,不仅让校领导十分放心美术班的教学工作,还对每位美术老师都有很好的印象。由于我经常强调美术教育的特殊性,也使领导对美术老师特别尊重。比如每学期期末,学校都要将全校教师的备课本收拢上来作内部展示观摩。我就强调美术老师游山玩水也是备课,许多观察心得无法在备课本上体现,简单的备课笔记公开展示会引起其他学科老师的误解云云。结果,我们美术老师的备课本就从不参加展示。(待续)
《雪后观象山》(木刻版画·张白波 作于1978年)
张白波,1944年10月出生,1956—1962年初中、高中就读于青岛九中。曾执教于青岛六中,系青岛画院专职画家,国家一级美术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版画家协会理事。历任山东版画家协会副主席,青岛版画研究会会长,青岛市美协副主席,青岛美学学会副会长,青岛画院副院长。为青岛市首批拔尖人才、终身接受政府津贴的青岛市高级专家,国家艺术基金专家委员会评委。连任4届市政协委员。作品多次参加全国及国际美展,并获金、银、铜、优秀等多种奖项。1999年荣获中国版画最高奖“鲁迅版画奖”。
原载《张白波散文集(一)回首乱山横》(山东画报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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