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上的风景
经常与老年人相处
他们
谈小说
谈评论
谈诗歌
正襟危坐
有时候念稿
颤颤巍巍
我知道
年轻人也笑我
出来干啥啊
莫道夕阳晚
老牛自奋蹄
是不是
自摸
自慰
我站在桥上
看风景
旁边的人
看我
年轻人觉得
哪是什么风景
大煞风景吧
感觉良好
絮絮叨叨
老人
不会服老
他们借王朔的话反击
谁没年轻过
你们老过吗
自欺欺人
也是口活
平静的
伪装的
高潮
其实他们
都一样
桥上指点江山
桥下芸芸众生
山顶的
在俯视
半山腰的
也在张望
下面的
摩拳擦掌
远近内外
生死别离
都在
缩小的画幅里
微不足道
我看看前面
后面
多年前自己
几年后的自己
都在循环
前仆
后继
如此
而已
遍地垃圾
路旁，街道
三步一岗
五步一哨
有的溢出来
飘舞的塑料袋
滚动的瓶子
触手可及
在公交站看站牌
会被垃圾箱碰着
报道说
还起火
无数烟头
惹祸
怪了
在东京、新加坡
满大街看不到
我曾经拿着揉搓的
餐巾纸
扔不出去
无数个疑惑
地面干干净净
垃圾都哪去了
人们笑容可掬
如沐春风
被风吹跑了
我最后在住的酒店
才把纸团扔掉
慢慢习惯了
回来又得习惯
不用那么讲究了
街上吭哧吭哧
穿背心的男人咳嗽着
大口吐痰
我们小区被浮山汽修厂
堵了一个通道
居民只好把垃圾
甩到大楼门前
一堆堆
黑的白的灰的塑料袋
渗出污水
散发臭味
人们
视而不见
人类如不收敛
欲望膨胀
也膨胀邪恶
田野里架再多的
稻草人
也吓不退动物
城市再多的容器
也装不下肮脏
躲不掉，抹不去
我摄影多年
镜头里的海边、河畔
崂山蜿蜒的石阶路
林间娇嫩的花朵
垃圾箱总是
倔强而刺目的风景
网上说
咱们的社会
脏东西太多
垃圾箱少了不行
也有人说
多了有啥用
还是污秽满地
哎呀
垃圾
真是垃圾
帝企鹅的爱情
摄氏零下60度
世界最寒冷纯净的地方
帝企鹅为孵蛋
挤在一起保暖
凛冽的风雪
扑不灭爱情
雌企鹅下海
觅食去了
它为孕育下一代
一个多月没进食
体重耗去了
四分之一
这时候雄企鹅把蛋
放在身体最暖和的地方
用绒毛盖住
当时雌企鹅传过来的时候
怕蛋被冻在冰上
它们的动作既快又稳
几千只笨拙的帝企鹅
报团取暖
里面的运气好
外面的往里挤
位置不断变换
冰天雪地间的奇观
四个月的时间啊
雄企鹅滴水未进
孵育孩子
需要温度和安全
爸爸们全力以赴
小企鹅，终于破壳而出
妈妈也赶了回来
给孩子
带回了食物
它们在密密麻麻的
企鹅群里
一眼就找到了对方
漂亮的帝企鹅
脖颈间的鹅黄那么嫩
羽毛颜色分明
一半海蓝
一半雪白
简单，如同爱憎
轮到雄企鹅出发了
卸下孩子
蹒跚着冲向大海
远涉重洋
养家糊口
夫妻接力
雌企鹅搂抱着孩子
低头吐碎鱼，把小企鹅养大
我不由想起老人的话
一口口嚼食
喂给孩子
一代代都这样啊
窗外，一排排的高楼大厦
绚丽的灯光秀
颜色迷离
家庭和生育的宣传
变幻灵巧
闪烁着
爱情的口号
一片片的寒冷袭来
我把眼，又撇向
视频里的南极洲
帝企鹅行进的队伍
蜿蜒不见首尾
最近的，一定是夫妻
一生的伴侣
有的孩子失散
仍然不离不弃
冰雪世界里的帝企鹅啊
悄无声息
它们的爱情
让人温暖，也让人惊悸……
失 眠
第八次翻到右边
感觉舒服了一点
反反
复复
一会儿鼻尖痒痒
好像落了个苍蝇
忍住
争取快点沉进梦里
可是脑子清醒
再翻过去
或者仰面平躺
比较着
几种姿势
鼻尖软绵绵的
好像融化了
烛泪一般
又沉重
还烫人
嗡嗡嗡
耳鸣像幽灵
响起来了
不知何时潜入水底
扯屏障
时间最无聊
又
最金贵
胳膊
腿
头上
挠挠
痒痒此起彼伏
安静了一会儿
眼皮发涩
还是
没
入睡
眼睁睁看着
车在滑坡
时间又过了一个小时
窗户亮了
恐怕吃安眠药
也来不及了
早晨还有事呢
怎么办
明天
是不是脸歪了
说话漏风
头发大把大把
掉落
想到这些
更睡不着了
嗨，他娘的
索性开灯
把暗影
和烦恼鬼魅
统统驱走
写一首
失眠的诗
温柔的
咬牙切齿
2022·7-8月写于青岛
原载 杜帝语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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