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一次艳遇
钱坤被分配到了一家纺织厂。
纺织厂这位老爷子,在当时九十年代还蛮潇洒的。那时候市场经济正十月怀胎,厂子出来的布,即便再毛坯,也不愁卖不出去。钱坤在厂里当上了一名小会计,是三十名会计里的一员。那时候腐败也刚开始流行,跟着厂长能隔三差五地出去搓一顿。再就是从厂里倒腾点儿布料:找厂长批一条儿,把布料领出来,赚点儿外快什么的。
“这样的事儿还是少干!就是点儿小福利!”钱坤在心里默默念着阿弥陀佛。
他的思想正统得像个马克思,心灵更是干净得超过车间里出来的毛坯布,觉得集体主义就是玉皇大帝,也胆小。因此会计这块儿从没出过差错,就像一些老会计:认真。但是久而久之,这种步伐又跟不上时代。为此还得罪了不少人。
第三次偷完布料以后,钱坤马上洗手不干了。他觉着良心老是站在肩膀上踢他脊梁骨。
“钱坤,你就再求一次厂长!你是会计,拽着钱绳儿哩!他敢不答应?怎么着也得堵堵你的嘴呀?上头吃肉咱喝汤!再说了也不白用你,厂长那儿人情我还。别冒傻气,再干一回,啊?”这天厂里的驴三儿又忽悠他。
“不行不行!”钱坤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能再干啦,这不好!这叫啥呀?!把厂子都挖倒啦!”
“哎呀、钱坤,你傻呀!都他妈挖!你不挖咱吃屎呀?叫人家都挖啦!”
“那叫他们挖吧!反正我不当沟里的耗子!”
“哎呀,你神经病呀?!”
“我说不行就不行!就这样!”
他的思想又极其单纯,在道德方面更是保守。纺织厂是女工密集型企业,几千名大姑娘小媳妇的。如果说有天突然冒出一打绯闻,说哪个女工怀上了孩子,是某厂长的。或者是跟某帅哥。那都再正常不过了。但钱坤自有他的高见,能把自己修炼成处女。当然他不懂,这时的他还不会把握。
供销科的吴大郎长期出差,太太也撂家里。当然说是出差,偶尔偷点腥儿也不算什么。因为九十年代,南方的发达已经开放到了裤裆以下,北方还保守得把女工口罩都当成胸罩。三陪女极难找到。吴太太芳龄三十五岁,心态跟身态都如狼似虎。仗着跟钱坤熟,这天刚好叫钱坤帮着灌了一瓶液化气。钱坤那时候刚学会开车,也算厂里重点培养的“四级”干部。灌好了,全程给送回家。又提到四楼的厨房里,阀门拧开给换上。吴太太说你坐坐吧。钱坤坐到了沙发上。
“小钱你还没对象吧?”吴太太一边在梳妆镜前整理着头发一边说。
“还没有呢。”钱坤有些拘谨地答道,心里却产生了一股酸酸痛楚。
“今年二十几啦?”吴太太心里一喜,手一滑,披肩的长发也随之落了下来。
“二十、四啦!”
“正是好时候呀!”吴太太回眸一笑,那媚眼儿秋波撩的钱坤一阵骚动,他马上意识到了什么。
“不过现在这个年龄,该玩儿也要玩一玩呀,呵呵!”吴太太轻浮地笑着,坐到钱坤身边,给他剥了一个香蕉。那丰满的身子,几乎就贴在钱坤身上,“等以后结了婚,对象管起来啦,想玩儿也捞不着喽!”
钱坤呼地站起来:“嫂子,我该回去了!”
钱坤头也不回地走了。第一次艳遇就这样无果而终了。他当然明白,甚至以后跟死党唐皇说起这事儿的时候,唐皇都替他产生了悔意。唉,要不说追女人没经验呢,送上嘴边的都不搞,不经历这些,怎么把自己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呢!
我把林落英给忘了,应该是。因为我那时的观念,那种计划时代封闭的时空观锁住了我。是啊,保不准儿就是见不着了,认命吧。可是我哪里知道,在意念里那颗爱情的罂粟种子就这样潜伏下来,终于在十八年以后,让我尝到了幸福和痛苦的双重滋味。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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