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来
早晨起来的状态是困乏和昏蒙。身体还没有成型,灵魂也没有。好像有些事情要做,又好像什么也不用做。若想起并去做一个事,就是下生了,归队命运的行列;若继续睡,就是还不想下生。
沉睡是纯粹的睡,介于做梦与做事之间,相当于0。猜想从0到1,从无到有,从混沌到次序,这其间肯定发生了大事,只是猜。
早晨起来,坐着,身心似是而非、似非而是。或继续睡;或加入世界。
东李墓园
东李墓园坐落在一片温和的小山里,山外面就是东李新苑社区。生与死很是亲近,但有着清晰的界限。墓园建在宽宽的山梁上,面朝南,前后都是低缓的松树山坡。松树的下面暂时不起坟丘,也没有墓碑,只插着一块块有编号的铁牌,便于识别。
今天是三哥的三周年祭日,他兄弟姊妹中的“余民”和亲戚大都来了。看了墓地,又来到山下一处专门烧纸钱的地方。三哥的家人把他生前用过的两捆钓鱼竿、旱烟丝,跟纸钱一起烧了。火堆中的竹竿发出爆竹一样的声响,像是他生命的余韵。
三周年是个大祭日,往后的日子,三哥的生命信息会渐次微弱下去,但会持续很久,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寂落的松林墓园,是一处逝者的山景房。
坠落感
下坠在继续,好久以来一直下坠。坠落到一个低点,暂停。过后又下坠,次数渐多渐密;程度渐深渐重。坠落到一个很难受的低点时,这人就说:很糟糕,不会再糟糕了。我已经发现了自己,以后会好起来的。但是不行,稍后还是下坠,向更深处跌落。
这样他就怕了,到底要坠多深?怎么没个完呢?好像是上帝给了一个拍力,就是向下拍:去找你的自我吧!
下坠在继续,这人才知道不会停下来了。只有坠落到底,上帝才会救他。
王起庆更多作品
世说文丛总索引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