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十九世纪后半叶开始，日本火柴销往中国市场的数量呈现快速增长的态势。中日火柴贸易的特点，以在日华商就地开设商号，直接经销日本各家火柴工厂的产品为主要方式。除了可以就近监督生产和及时安排发运外，华商对日本火柴厂家实施的融资行为，也是促进日本火柴产业蓬勃发展的动因之一。
由此不难理解，日本火柴的商标出现大量以中华传统文化为内容的选题。与此同时，日本文化本身以及经由日本传递至中国的西方文化碎片，就会在某个层面以火柴商标的方式到达中国。或可理解，火柴商标在一定程度上也扮演着无形的文化传播的作用。
上世纪初年，以“中国振华火柴局”和“怡和洋行”为铭记的火柴商标，其图案就是由人体的造型摆出“自来火”的三个形态大字。它既突出火柴的特定内涵，又以全新的行为语言达到宣传的效果。
自来火，人人知晓。然而，一枚“不知火”的老火花，虽说图案本身与“自来火”的文字商标在设计风格上如出一辙，但何谓不知火，却是难以即刻理解透彻的。
首先，“不知火”标贴是日本大正初期的火柴商标。从画面上端的“安全火柴”英文，以及下面呼应的OTANI MATCH CO.厂铭，可推测商标出自OTANI。它或为“小谷”或“大谷”或“尾谷”，或其他汉字表达的生产厂或经销商。
其次，采取这种创意独特、生动活泼的表现方式，并通过特定的平面空间突出一种商业性的主题，看起来与“福禄寿喜”的传统文化迥然不同。所以说，人体摆字的行为艺术，不见得是中国本土的原创。但火花之图，却令人耳目一新。
不知火，三个简单的汉字，恐怕连幼童都难不倒。但它在日本文化的背景之下，却蕴藏着繁杂的内容，如同火花上的OTANI到底该是哪几个汉字一样。不知火，是姓氏、是传说中的怪火、是妖怪，它还渗透到了当下流行的动漫游戏，以至名称延续到更广泛的领域。
有意思的是，日本人在七十年代初的时候，将两个品种的柑橘进行杂交，形成的一个新品种被俗称为“不知火”。三十年后，日本的“不知火”柑橘在中国引种成功，它自然而然有了一个叫“丑橘”的中国俗名。
不知火的火花上，那三组大人和小孩，应当是在做火柴的广告。然而，火柴意义上的不知火，怎能又与柑橘密切关联呢。新品种的柑橘，味道鲜美、营养丰厚，可到了中国怎么瞬间会变成丑橘之名呢。
不知，是事实。但是火，可万万别着、切切莫上呀。
2023.2.1
张勇更多作品
世说文丛总索引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