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陆游时代的词境早已扩大,陆游可以用词作出慷慨激烈的爱国之音,即便描摹情爱,只要不语涉猥亵,又有何妨?
词牌《钗头凤》,本名《撷芳词》,以宋徽宗后宫“撷芳园”得名。正格词尾本无叠字。即便是在与陆游《钗头凤》相近的格式中,词人也大多使用“忆、忆、忆”或“惜、惜、惜”这样的平顺字眼,根本不是陆游“错错错”、“莫莫莫”这种近乎于“咬牙切齿”般的痛楚呼号。
陆游的这种感情,不但不符合词乐,更违反了古代中国“哀而不伤”“发皆中节”的文学伦理。
或许陆游不忍用本就擅长抒写情爱的词,与自己心中的痛楚互相激发吧。
钗头凤
[宋]陆游
红酥手。黄縢酒。
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
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
(选自《陆游词新释辑评》第1页)
----
撷芳词
无名氏
风摇动。雨濛茸。
翠条柔弱花头重。
春衫窄。香肌湿。
记得年时,共伊曾摘。
都如梦。何曾共。
可怜孤似钗头凤。
关山隔。晚云碧。
燕儿来也,又无消息。
(选自《百谱千词注》第260页)
----
钗头凤
[南宋]史达祖
春愁远。春梦乱。
凤钗一股轻尘满。
江烟白。江波碧。
柳户清明,燕帘寒食。
忆。忆。忆。
莺声晚。箫声短。
落花不许春拘管。
新相识。休相失。
翠陌吹衣,画楼横笛。
得。得。得。
(选自《百谱千词注》第259页)
———
①:见《灵谿词说》,缪钺、叶嘉莹 著,第39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