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是中国改革开放20周年,改革开放是事关国家民族前程的大事件,逢五逢十一定要纪念一番,20年更要隆重一些,因为,经过20年改开之后,国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民众获得实实在在的好处,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媒体有责任有义务大张旗鼓宣传报道。于是,一个由三台人员、设备组成的事关20年重点报道的班子组建起来,这支精干的小队伍以电视新闻中心为主,副台长胡滨亲自挂帅,中心副主任于铜钟任总编导,抽调电教部年轻的副主任徐军和经验丰富的编导孙红(中间因故退出)另外二位是二台的老摄像赵翔和年轻编导秦颜,我有幸参与其中,那一年我33岁。
记得摄制组成立于1998年初春三月,几路人马凑在一起,在单县路局大楼五楼会议室开的成立会,姜作杰局长出席并讲了话,我一向不爱做会议记录,当时讲了什么已经记不真切了,只是记着一点,就是几个单位合作的意义,并暗示这算是为三台合并做一个预备。这部片子完成播出的时候,三台真的合并了,这是后话。
三月份摄制组成立,年底片子就得播出,时间紧任务重,不能按部就班,一晃三摇踱方步,摄制组没事不开会,开会一定是直奔主题,采访拍摄不需要事事请示汇报,只要没有困难需要领导协调,就无需天天早请示晚汇报,一心一意就是冲着到点播出片子,胡台乐得当甩手掌柜,老于更是好整以暇,每次我们回到七楼大本营,就见他俩聚精会神战于纹枰,领导群众各得其乐,似乎不影响工作。我和徐军一个组,二台的秦颜和老赵两位一个组,兵分两路,各自为战。只有采访单位有好的招待,我们会凑在一起吃个饭,记得采访海信时住海信大酒店,就是现在的“洁神”,隔三差五会到酒店对面的排挡吃涮羊肉,知道老赵爱这一口,每次吃,只要他没有外出拍摄,一定要叫上他,三个老爷们,手把二锅头,围炉涮羊肉,头脸冒汗,大快朵颐。至今想起来,还留恋不已。
十二集片子,我和徐军承担其中五集,分别是:
“张家的夏天”,讲述一个右派家庭的悲欢离合。记得采访张家,当我问到担任四十七中副校长的张家老二对以往岁月的感想时,他没有对当年与右派父亲断绝关系表现出太多伤感,因为那是时代使然,但却为自己的儿子没有继承家族基因而遗憾,因为他自己受父亲影响前程渺茫,只好与一位不甚“般配”的姑娘草草结婚,儿子成长过程没能尽到教养之责,以至于自己这个诗书相传的家族就此断了传承。从采访中我了解了老张的父亲是民国时期大学生,弟兄五人个个学业优异,智力超常,但都因父亲“右”了而失去上大学机会,其五弟文革那年,不到十六岁就去了青海兵团,他的围棋水平极高,曾位列青海省前几位,目前在青岛业余棋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可见其智商之一斑。一场运动断送了多少人的前程啊!
“三个女人一台戏”:三位女性,一位是胶南灵山卫一位养水貂的大嫂,她是水貂养殖大户,是胶南第一家万元户;第二位是平度张戈庄一位经纪人,她顶着压力在男人堆里成长为一位市场上唯一一位女经纪人;第三位是平度大泽山一位卖掉祖屋投资大棚种植葡萄的奇女子。通过三位不同凡响却又平常的农村女人创业故事显示时代的潮流。说到这一集的结构,还是模仿的一部美国电影呢。采访完三个人物,如何结构片子成了问题,刚好看了一部电影,讲的也是三位女性如何登上“花花公子”封面的故事,片名忘了,但那部电影救了急,让我从中找到了片子的结构技巧。
“走出大山”:讲述从大山走向世界的四兄弟弄潮商海的起起伏伏,二十多年过去了,四兄弟中的老三事业发展得很有规模了,前几年我们还一起聚过。
“海信的超越”:以海信集团跨越式发展为背景,展示改革开放对企业创新、发展、超越的意义。当时曾经跟随海信去抚顺参加并购那里一家电视机厂,顺道探访了我的本家大爷。去北京采访,在那里见识了中国顶尖的经济界精英们的对谈,我当时想,在北京做不好节目实在是不可理喻的事。
“副局长办公室的故事”:起因是市司法局一位副局长辞职,一位律师晋升为副局长。同一间办公室一进一出的两位青年才俊,兆示着时代骄子多元选择的可能性。有意思的是曾经的副局长如今是岛上有名的大律师,而曾经的律师已经是省里的厅局级领导了。
采访拍摄阶段,两个组齐头并进,等进入后期,我们这一组稍稍有点落下了,我看到另一组秦颜的文稿后大吃一惊,我由衷地对搭档徐军说,我们的套路落伍了!既然看到别人的长处,就得取长补短,我尽力把稿子写得准确,对得起摄像辛苦拍得的好镜头。片子编成后,我认真对比我们两组的风格,我们这一组是纪实性的专题片,另一组是专题性的纪实片。
时间又过去了二十多年,再说这些陈芝麻乱谷子有点白首宫女闲话玄宗的意味。回头看,我当时对于改革开放的理解尽管不那么深刻,但这部片子的手法还是值得肯定的,面对一个宏大题材,我们没有宏大叙事,而是将宏大的时代搁在背景里,通过一个个人物的命运与故事展示一幅幅时代的画面。片名是在整部片子完成后才想出来的,想了很多,最后定名《从1978走来》,这个片名也很中性,符合片子的本意。当年央视也有一部同题材的片子——《二十年二十人》,不是我自夸,我们这部《从1978走来》从手法上一点不输于它。
从1978走来,开弓没有回头箭,只有融入世界,接受文明洗礼,古老的民族才有焕发生机的可能,要改革不要文革,要开放不要封闭,这是历史的正途,如果有人试图改变这一路径,必将成为时代的罪人。
回望过去,心生感慨。如果把“改革开放”比做一个人,1998正是它风华正茂的青春岁月,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那一年我收获了很多,分了新房搬了家,认识了很多朋友,积累了新的工作经验,年底通过竞争当上了国际部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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