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龙丨从“大红袍”到“章堂涧”(武夷繁胜录) - 世说文丛

阿龙丨从“大红袍”到“章堂涧”(武夷繁胜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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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至清有鱼
 
山多深,峡谷便多深。大红袍景区是武夷山峡谷的小段落,一个音符。峡谷两侧崚嶒千仞,擎举植被树木,如魅如幻,悉数攀爬恐怕不易,只能望着叹息。谷底高低起伏,少平整之地,往高处需拾阶,躬身抬足,就低的深处需后仰身子,免失平衡。眼见到了绝境,却遇大石一转,又开始一段风景,如此撩人是在山里的好处。谷地就是谷地,再怎么高,也在峰峦之下,一旦进入,再想走出,若非游龙,便要耐心和体力,乐趣在一颠一簸中,凭个人所见觅得自然的内涵。
 
峡谷背阴处常年潮湿,苔藓和耐阴的植被却喜欢。向阳处珍贵,那怕一天仅几个时辰光照,也石筑台田,填满殷红潮土,种上茶树,或为几行成片,或为一行成垄,或为单簇成圃,产茶量料想不会多。假如我是采茶人,说不定整天愁眉不展,因为那些巉岩的角落,尖峰的岬间,虽是茶树绝佳的生长地,我却爬不上去。背阴处一条竹竿粗的小溪,蜿蜿蜒蜒行于壁下,枯水的月份,水小到可怜,半米深的涧中只脚掌厚一层,虽稀薄却畅快流动,不发响声,静中多寂,赏茶人来不及注意到它。涧溪是大红袍茶区景色的微末点缀,眉眼小,位置低,也就上不了台面。
 
到流香涧就不同了,听名字就晓得此景水是主体,涧水流淌不息,风携香拂面,估计这综合而生的滋味不会是俗世的脂粉气,应为自然天成,或可理解为甜。是否香甜,一尝便知,并无玄奥。过大石裂开的罅隙,流香涧正式展开图画。涧水流量比大红袍景区的略大,涧稍宽,却依然不出窄狭的概念,迤逦着从山上来,迤逦着到山下去,不偏离赏心悦目的度。流水一会在石径间道的左侧,一会过径下立柱返回右侧,曲折回旋,高低俯就,不从单调又不掩笨拙,深谙荡人肠胃之法。
 
涧水悠悠长长,是首无主题的曲子,一定要寻个题目来,大概就是“清澈”了。清澈是其本质,安静倒在其次,因为这山谷中无一处不静。清澈到何种程度,我担心找不到合适的词形容,也就不去费心想,斜身下到能容纳自己的石壁间,脚底都是洁净的沙子,掬一捧喝下,于是想再喝一捧,这样连喝三四捧,忽一转念,这般喝下去,若不小心把体内污秽洗净了,在浊气熏天的尘世,如何立得住身?便立刻停下,不敢继续喝,悻悻然目送它去往下游。
 
慧苑寺与一百五十多年树龄的马尾松之间,地势相对开阔,涧随之宽起来,底部平坦,涧水至此看似停止流动了,有水若无水,好像对“一物不将来”的禅语有所了悟,其实我估计,和多数游人一样,涧水也要喘气歇脚。这当口,一物却来了,仿佛从地下冒出,是三尾小鱼,色如黄沙,长不过三公分,宽不到一个公分,若非离得近,根本看不到它们,还真以为“一物不将来”呢。三尾小浮鱼也发现了我,僵在水中,一动不动,但不像受了惊吓,可能特意学习大韩模特摆出迷人的姿势,只眨动举世无双的单眼皮。要不就是它们瞧我头发短,以为来个老衲给它们上课,赶紧就地眯眼打坐,冥思身外之物。
 
其实我从一开始便搜寻清湛的涧水中有没有鱼,与其说在追随流水,不如说在追随自己的想法,我希望鱼儿现身之时,鱼儿却不想我,所以即便有,我也看不到,只能错身,可在我即将放弃时,鱼儿突然出现了,让我措手不及,甚至来不及惊喜。事后我怀疑,僵在当地的,也许不是鱼,是我自己,或我脑子里的念头,其实那几尾鱼,早一摆屁股,去了上游,或下游,或闪进了水草。
 
快到鹰嘴岩时,遇到许多鱼。那儿有块硕石,与峭壁一起,围成潭穴,涧水失重跌进,填平下陷的凹坑,聚为潭水,溢出部分,流往下处。水下堆积树叶和极少的枯枝,有的新落入,还绿着,有的已经陈年,黑褐色,因此乍一看,以为涧水污了,其实是错觉,此地无尘可染,涧水照旧清澈见底。水底是个梦幻世界。岩石表层的苔藓和枝条绿叶,打破秩序映在水中,细密地交织,浓如凝固的油漆。峭壁这坚硬之物,被水软化,像在流淌,有些模糊,倒插水中。树木的黑影在水底分叉,与岩影结为一体,看似还在生长。现实世界在那里扭曲变形,展示瞬间,呈立体结构。鱼儿们也许看到了其中的玄妙,汇聚一起,东瞅西看,弄明白了的,互相拍打腰臀,嘀咕几句,赶去下游,走到半道又糊涂了的,折返回来,蹙眉摇头,继续分解被抽象了的事物,耽误太久或沉迷于此的,变成了鱼骨化石。
 
我在潭边歇息了较长时间,像空气中一条丧失思考的鱼,对眼前水墨画的要义无法领会。我拍下照片,瞬间被固定,我能做的只有这个:让它们静止。我发现被静止的画面是一个结果:我来过这里,抽了两根烟,记不清烟蒂被丢进路边哪一个垃圾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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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自寂寞来
 
大红袍景区是武夷岩茶的圣地,“岩韵”起于此,聚于此,像峡谷中的峦峰涧溪,绵延不绝。我喝过武夷山脉不同地域的岩茶,每天喝四、五次,却没尝过大红袍景区产制的,稍微遗憾。我与此地的树叶还隔着距离。这是段尘世的距离,也是段神往的距离。凑近一棵茶树,在它周围蹲下又起来,起来再蹲下,用心观察,为的是缩短这段距离。它单独长在陡坡与平地交叉的棱上,在土壤中便分蘖两根主干,十五到二十多公分高,向斜坡倾斜,之后分开枝杈,长短粗细交错,形成冠,修剪后,少部分倾向坡,大部分翼向地,维持住身子的平衡,装备了供审美的姿势。冠上叶子较少,有点稀疏寥落,却不难看出每片椭圆形叶子隆起的厚度和丰润,逐渐锐利的叶尖眼见就要滴下青绿的光泽和惑人的优雅。或许离清明这个让人期待的节气还有点时间,它便不急于生新芽,但多条细枝的前端开始返青,芽孢将要萌动。它向我飞个媚眼。
 
它叫毛猴,一种灌木型茶树,源生地就是这里,人称九龙窠的峡谷。它的周围是大红袍景区一段专供毛猴生长的茶园。它不合群,孤零零在茶丛外面,顾影自怜,初步判断是位女性,由于天生丽质,担心遭茶园大老爷们围攻,宁可寂寞孤独。搞不好这正是我对它感兴趣的原因。应该给它取个名,叫氤氲?太俗艳,最好选质朴的字,它野外生野外长,喝惯了山泉水,吹足了谷地风,一生被阳光雨露滋润,一定有山村姑娘聪慧爽直的性格,叫韵岩吧,不妨暂时用这个名,有更好的以后再改。种茶人担心寂寞久了的韵岩被荒草围困,早早的来替它松了土,铲除了鹅肠草、牡蒿、荚蒾、金粟兰等一干草众,红土松松软软裹住它。韵岩感觉大腿以下特别温暖,脚不凉了,心生爱意之时,一方面又觉可惜,因为种茶人不太了解韵岩的性情,不清楚它喜欢挎上竹篮去野地割草。割草的时候它获得过自由。韵岩一根手指缠绕头发,翘脚眨眼,瞭望栾柏竹枸,丹岩峭壁,发一声幽怨的嗔怪。
 
泡树叶喝是东方人最对得起肚肠的发明,做茶的叶片于是成了非凡之物,但茶树平凡,树木族群中算不上起眼的。自然的神秘不可思议,它通过一片叶子让平凡彰显不凡之美。茶树上新生些叶芽,被活生生采了去,晾一晾,揉一揉,捏一捏,有些经受多年风吹雨淋,有些架到火上烤焦烤糊,最后没被嫌弃,反视为宝,取山泉水烧开一烫,叶儿们竟被烫出泪流满面的高潮,释放浓烈奔放的激情,不怪舛不嫌虐,以德报怨,养起煮茶人的心肝肺和精气神来,实在是件啧啧称奇的勾当。牺牲往往被牺牲的受益者抬举,然后更多的牺牲前仆后继跟上来,兴高采烈,继续奉牺牲为本。想到此,我对韵岩的静淑娴雅便生几分恼怒,不再搭理它软语相问君何往,掉头去流香涧看水。在我身后,它好像还问了句“何日君再来”的话。
 
流香涧七扭八拐,从崎岖处靠近慧苑寺开阔地带时,折出个东西向的直角。直角供人跨步的石径一侧,一溜红土宽约三米,长十来米,种了茶。这丛茶我叫不上名字,看长相像一群男孩。男孩本不同于女孩,端庄不太受待见,不羁却是天性。它们的天性未受约束,甚至被无端放任了,因此,这些茶树更像一群野孩子。怎么野?直观上是想怎么长便怎么长,于是,年纪轻轻的它们便携手长成三米多高的瘦高个,完全颠覆了我概念中被修剪整齐,矮墩墩,胖乎乎,一垄垄的模样。这还不算,拔高的过程中,它们中的大部分还拧歪了身子,拧到变形,似乎这样对长高有利,在我眼里却像疯了。这种无拘无束的形态让我想起诗人埃利蒂斯笔下疯狂的石榴树。岩石上的石榴树,被白色的海风撕裂了枝干,疯狂地舞蹈,不但没死去,反倒上演了生命的狂欢,“使帆缆高高地在透明的天空震响”。我凑过去和它们比身高,它们高我太多,被野孩子们讥笑,可我还是从它们的欢笑里,从生命的盛宴中,听到孤独敲出的鼓点。
 
鼓点尖锐,声声震耳,是岩韵锐利四射的香气,荡胃击肠,回甘无穷,削灵魂如泥。它在看似柔弱的韵岩体内有,在不受约束的野孩子们身上有,流淌在一片片、一垄垄的茶畦间,都来自大红袍六棵母株的遗传。来到它面前的人,无不对它们行仰望的注目礼。我也不能例外。这面黑褐色的巨石,被利斧凌空劈下,矗立峡谷向阳的一面,成于人类之先,不出意外的话,也将傲岸在人类之后。六棵茶树女皇看中了它,出生在它的腰部,从扎小辫的女孩,长到大姑娘,如今都快成三百五十岁的老菜皮了,依然眉眼清秀,细腰肥臀,姿态万千的俊模样儿,令我想入非非。我用力拍照,按痛了手指,试图用这样的方式与它们沟通,但是白白浪费激情。它们不喜欢穷小子,只攀附岩石。
 
我计划夜晚偷偷摸摸着再来,星空下,风也止息了,也许它们会走下峭壁,把我从黑影拉出来,让我坐它们中间。韵岩踩着碎步从流香涧取来泉水,男孩们抱来柴火,煮开一泥壶茶,允许我和它们一同品尝。我初次喝到此地清晰的岩韵香味,它们却各自品啜古老的寂寞,相对沉默。茶树站着的寂寞,人们走着的寂寞,九龙窠星光的寂寞,都均匀地幻化在这药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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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堂涧的石桥
 
溪水边的刻碑介绍章堂涧说:
 
章堂涧是武夷山丹霞地貌最长的一条峡谷。它发源于章堂岩,自西向东,沿途汇合流香涧、流云涧和水帘洞之水,经霞滨岩、玉华涧入崇阳溪。章堂涧峡谷受东西向断裂构造而发育,两侧单斜构造岩层如城垣南北对峙,奇岩怪石沿涧而列,流泉飞瀑随涧而布,古松翠竹回环掩映,是一条涉目成赏的山水长廊。
 
章堂涧全长十五华里,位于武夷山景区北部。刻碑立在跨涧石桥的西南方位,继续沿涧南岸西行至天车架、鹰嘴岩等景点,过桥自北岸行不多远,即至去往水帘洞崖壁的山下。石桥为单孔拱形,穹拱比两岸高,如三分之一个下弦月搭扣涧石,有悬空之感。它和上游慧苑寺旁的石桥相似,其中一个相同点,查阅资料得知,它们都没名字,被提到时,只用石桥称呼。假如命名,不妨叫慧苑寺旁的石桥为慧苑桥,下游这座便取涧名章堂桥。
 
介绍慧苑寺的文字比较多,可简化为:
 
慧苑寺位于鹰嘴岩西,章堂涧北岸,又名法华寺,始建于宋初。朱熹曾住寺读书,留木匾和楹联于寺。现存建筑主体乾隆六十年(1795)建,基调为徽派风格。2000年重修,2001年新建启用。寺周有钟岩、鼓岩、回龙峰、玉柱峰等,苍松翠竹掩映,金蝉翠鸟和鸣,景色清幽。
 
另有著文介绍慧苑寺在流香涧之畔。经观察两种说法都没错。流香涧水流在此与章堂涧汇合,慧苑桥即南北跨两涧溪水。石桥同样属于单孔拱形,与章堂桥不同之处是它的穹拱与两岸齐平,弧形在地平面下,人从桥上过像走平地,远看形状如四分之三个下弦月,接近满。
 
桥存涧上,以渡人为用,石桥一定是人建成的。推定何人何年因何搭建恐怕找不到头绪。以慧苑寺建寺之初为参照,至少慧苑桥的历史够久远了。看章堂桥石头的色泽,应与慧苑桥的岁数相仿。但武夷山多阴湿天气,树干、石头、土壤,包括桥身,聚集苔藓霉斑等沧桑古色绝非难事,可能用不了几天或只需一个季节,岁月的痕迹就会陈旧。所以从看似陈旧这一点判断双桥历史怕有闪失。从另外一个角度考虑更加了然,时间在这大山深处已非必要之物,或可有可无,认定双桥为古桥在情理之中。时光快也好,慢也好,静止也好,仅仅被人看重,桥只管摆渡它和人。
 
我在章堂桥下用仰视的角度观察行人过桥,其中对一前一后两个人的姿势印象深刻,感觉能代表多数游客过桥的态度。遇到桥,由此及彼通过是必然选择。当然,有人在桥头瞭望过风景才上桥,有人站桥上前后看看再通过,都是过桥过程中的行为。我看到的两个人都从南岸朝北岸去。前面的年龄稍大,和我相仿,五十五岁左右的样子,头发花白,穿红色棉外套,黑裤子,背鼓鼓囊囊的双肩背包。他通过时小心谨慎,一步一阶上,一步一阶下,不带匆忙的神情,也不瞭望四周,只专心过桥。他后面的中年人四十五岁左右,一身深蓝衣服,背更重的双肩背包,手提装满物件的袋子,大步流星,眼盯桥面和脚下,一步跨两至三级石阶,眨眼功夫过了桥,超越了停在桥头观光的老者,一刻没停步,垂首朝前去了。
 
春季涧水小,能下到涧底,蹲在桥洞前后的砂石上,我观察了过慧苑桥的行人,大都步伐轻松,态度悠闲,有的大人带孩子从桥上过来过去,或干脆停留桥面玩一会儿。更多的人简简单单过了桥,走去慧苑寺北面山坡上的竹海和水仙老枞茶园,像我这样的,从北岸寺庙墙根下的台阶,顺涧水流淌的方向继续探索未知之境。过慧苑桥之所以轻松,主要由于桥面较宽,大概一米半多点,可以两人双向同时通过。章堂桥较窄,也就一米,石条凌空叠起,一次仅够一人单向过,不敢太靠边走,石阶中间走成了光滑的一道。我随后赶到桥上,想看看老者和中年人的脚印有什么不同,可惜找不到了,他们的脚印快速融入了前人的脚印,成了古老石桥过去的一部分。慧苑桥上的脚印也是这样,瞬间被坑坑洼洼的石条吃掉,想看到崭新清晰的印迹是困难的。
 
章堂涧淌过慧苑桥,直行短距离的平地,在慧苑寺和鹰嘴岩之间的马尾松前开始走“S”形,逐渐呈现飘逸的身姿。高耸的马尾松下立块黄色小木牌,烙刻白字,这样介绍它:
 
武夷山古树名木牌:马尾松。树龄:152年。胸围:3.2米。保护等级:二级。挂牌时间:2020年。武夷山国家公园。
 
到马尾松前需先渡溪,水清浅,石条嵌涧水下,直立两排,每排十余墩,每墩高半米,墩上无桥板,供游人踏步跳跃过溪。再行至丹霞岩,崖壁笔立百丈,巨石刀削面团般平阔,居上部多处窄扁的山洞,这便是古崖居遗构——天车架所在地。崖下凉亭旁立四方牌这样介绍:
 
天车架是武夷山现存最为完好的人文名胜之一。其筑恍若双层空中楼阁,上仰悬崖,下临深涧。相传宋代就有山民穴居于此。构建时,用天车(旧式轳辘)从岩底起吊木料,至岩腰狭洞之内,再倚洞势架设木楼、厢屋和贮藏厅等。洞内遗有当年架设“天车”用的架子,人们统称构件和架子为“天车架”。天车架所在地地势险要,至今无路可通。
 
虽无路通天车架洞内,却有石桥渡人至岩壁下,为一站点,可观景休息。石桥也墩式两排,此地溪水略大,但仍不足漫过石墩十公分,人过桥需用蜻蜓点水式。石桥立“S”弯上,与天车架一样,郑重严谨,相互比对古朴和神秘。天车架外露看得见的神秘,石桥内含看不见的神秘。我称这样的石桥为渡桥。
 
渡桥上找块石墩站稳,眯眼看前后的涧水和四周的草木,或闭眼仰脸嗅闻空气中流溢的气息,尤胜在慧苑桥和章堂桥上,涧溪的风姿此刻尽显,藤垂蔓,草丛生,木横枝,藓吐绿,溪长流。不仅闻得到茶香,还有山蕙、石蒲、野兰合流的清气。人世间就这样安宁下来,烦忧随了流水而去。这情境被古人写诗赞叹,我想那写诗之人,走得累了,便与我这般呆立石墩之上:

沿村行数里,入谷便闻兰。
坠叶浮深涧,飞花逐急湍。
岚光侵杖湿,苔色袭衣寒。
欲试清泉味,烹茶坐石盘。
2021.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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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地址: 《阿龙丨从“大红袍”到“章堂涧”(武夷繁胜录)》 发布于2023-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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