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70年代末,中央工艺美术学院教师朱军山到青岛贝雕工艺品厂,想制作一幅表现傣家风情的贝雕画,兼受张仃之托,找几个美术方面的人才。我、杜大恺、李兴邦、王庆平、张朋等都是他看好的人。后来张朋名气在青岛很大。为此,一些青岛有地位的名人争着宣称张朋的发现多亏了自己等等,可是他们竟然都不知道有朱军山这个人。
记得一天上午,青岛工艺美术公司的技术人员,去栈桥斜对面的青岛市南文化馆进行理论学习,朱军山老师也去了。因为台上的发言人照本宣科,甚是无聊,牛锡珠就叫我、朱老师到楼上找张镇照玩。
我看到了张镇照先生写字桌挨着的地上有一大卷画。
看看好吗?张先生很痛快应允,说:这是一些参展落选的画。叫他们拿回去都不来拿,没地方放,只好堆在地上。
于是朱老师蹲下翻画,我和牛锡珠弓腰在旁陪看。翻了一会出现了一张大写意葫芦,朱老师“咦”了一声,抬起头向我求证似的看了一眼。又向下翻,又出现了几张同风格的大写意画。朱老师较服我的美术理论,说:“真不错,你看呢?”
我说这人像齐白石,但形体塑造灵巧可爱。
张镇照先生说:“这个人是小学的美术教员,画的是不错,就是有些阳春白雪,群众不太喜欢,所以回回参展都落选。”
朱老师说:“小彊,咱们一块到他家看看他的画好不好?”
牛锡珠说:“我认识刘栋伦,他和张朋很好,叫他带着一块去。”我们约定了当晚去。
天似乎下了小雨,我们在刘栋伦的带领下还是去了张朋家。他拿出自己多年留下的几十张精品,张张都好。我出于敬佩,更出于表示自己敢于批评,敢于指出权威有可以超越的地方,说张朋的画虽然学习齐白石,然而却一脱齐白石的拙劲,更多了写生的准确,和造型的灵巧。就我个人欣赏而言,他是齐白石的进步,比齐白石好。朱老师对他的画一直“真好”“真好”的感叹。最后朱老师挑了他十几张画,很隆重地说:“我完全同意王老师对你的评价。我写个借条,拿这几张画回去给院里的领导看看,看能不能把你的画展示一下。”
张朋这时忙说:“不用借条,写什么借条,拿去就行了。”因为张朋的妻子在里屋不知为什么表示不安,“呴”“呴”地叫,我们只好告退。
出来后牛锡珠悄悄向我说:“小彊你真敢说!”
不久张朋名声大噪,被青岛纺织工学院聘去执教。这之前,我被借调到了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参加北京国际机场的壁画、装饰画绘制工作。
首都国际机场候机楼壁画、装饰画绘制结束后,我为大家的画做收尾装潢。一天,朱军山老师从中央工艺美术学院乘公交车赶来机场,拿出一张青岛纺院一张评职称的表格,说张朋单位让我们学院填填这张表,对他的水平作出评价,张仃院长让我们系里写,袁运甫和我说叫王晓强写写,他和张朋老乡,了解他多,他又会写,写完我们盖个章就行了。于是我给张朋写了他的学术评价。
在此后不久,我代北京某老师带信去他家,他拉着我的手久久不放,表示感谢。又拿出许多画让我挑选以赠送我,我没要。回家妻子问我,我说不好意思为这么区区小事要他的画。
后来我在《科技与艺术》任主编,找到张朋,他竟不认识我了。因为我们出资给他出版作品、我给他写文章评述,老板让我为他的杂志要张画,张朋婉言拒绝。这时他一张四尺斗方的一般画,已经可以换好地角十平方房子了——时间在2002年。
张朋去世后,又有个权威在会议上陈说自己发现、推荐张朋的过程。刘栋伦见了我说:“妈了个×,真敢说!”
对了,牛锡珠健在,不信可以找他问问。他现在很有名,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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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健丨青岛画家张朋成名前后》 发布于2020-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