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负二层开会
树上的鸟群惊飞
我们发言
树根深处的蝉
正爬向地面
地铁车厢和乘客明亮地
从我们头顶驶过
我们长出潮湿的牛角
瞪着马眼
口出鸟语花香
而他们在广场赛马
在围栏里斗牛
城市的客轮
驶离地球
我们发言
蝉们爬上树
脱掉外套
冲着大海喊叫
电梯想把这座动物园
送到天上
我们躺在会议桌上
等候……
深夜途经迪拜机场
长途飞行的夜，我们降落地面
在冰凉的不锈钢椅上
裹着一起飞行的毛毯取暖
男声忧郁的圣歌在上空
熄灭所有的眼睛
一队队裸身裹着白色浴巾的人
穿过候机大厅
去麦加朝圣
就像脱光衣服从更衣橱
走向澡堂水池的人
抑或从澡堂水池
走向更衣橱的人
男声忧郁的圣歌在上空
熄灭所有的眼睛
降落地面的人半睡半醒
还要继续在夜空飞行
载着各自的身外之物
听窗风语
你攀在窗上
诉说着
时而压低嗓音
时而粗声粗气
有时慢条斯理
有时嘤嘤哭泣
继而喊叫
继而咆哮
甚至去拍打厨房窗
排油烟机风门
你来自哪里
你是怎样一个灵魂
虽然我们未必相识
但都活在同一片天地
如果我选择开窗
我们将天翻地覆
我没有勇气与你相认
在楼顶
在楼顶摇晃着楼宇，呐喊
振动窗玻璃，从晨到夜
我们无法入眠
无人仰望楼顶和星空
人们涌向舞蹈的广场
金银大厦幕墙放大阳光的广场
霓虹和路灯明暗的广场
养育万物的长江流淌着重庆
白色的客船
在楼顶一个孤独者漫步和遐想
裸者与死者在浴缸中剖析结构
淋浴人类的理性
镜中是本真
是重庆起伏不定的山峦
磁器口的首饰戴在
摸索真理的手指上
魔术活动在默契的方巾里
半睡半醒的梦落进一颗药片催眠
把楼宇和星空塞进
邮筒吧，寄给遥远的未来
祈祷着将它打开的时刻
快快到来
生育万物的长江流淌着重庆
流光溢彩的客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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