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5点半，我们住进伊势湾附近一家温泉旅馆，在这家旅馆里，体验了日本人食、衣、浴、住等方面的生活方式。
我们住宿的房间布置简洁，干净整齐，一尘不染。没有桌椅没有床。门口对面窗下有一张茶几，茶几上摆放着茶具、暖瓶、茶叶、咖啡，茶几两边各有一个座布団（音tuan，带靠背的坐垫）。窗下墙壁上有电视机。房间右边是衣架和衣橱，橱门上有一面明亮的大镜子；房间左边是卫生间，卫生间虽小，马桶、浴缸、洗手盆等卫生设施和毛巾、浴巾、肥皂、梳子、牙刷、牙膏、沐浴液、洗发液等卫生用品一应俱全，而且是智能马桶盖。马桶边和浴缸旁的墙上都装有不锈钢扶手，以备不时之需。推开窗扇，是茫茫大海，夕阳给大海镀上了缕缕金光，雪白的浪花卷到岸边又徐徐退下，微风送来潮汐拍岸的刷刷声，那是大海深沉的呼吸。
我和任春忠老先生把鞋子脱在门外，进屋放下行李稍事休息。6点了，我们去餐厅吃饭。餐厅是一个很大的房间，几十张高约一尺的矮桌分成四排整齐地摆放在房间里，每张桌子边配备一个座布団。桌子上有两个火锅和一些肉片、海鲜、蔬菜等处理好的食材以及杯、盘、碗、筷等餐具，筷子是六棱尖头的。两个火锅炉已经点燃。女服务员送来寿司卷等各种食物，大家开始进餐。她们轻轻地来回走动，时刻准备着为我们提供服务。顾客有什么需要，只要一招手，她们就会来到你的面前，或是添菜，或是倒水，满足你的需求。我坐在座布団上，因为不会盘腿坐，两脚伸出桌外。一位服务员走过时，眼睛看着客人，不小心被我的脚拌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她站稳了身子，连连向我鞠躬，一边说：“斯米马赛（对不起）！斯米马赛!” 。明明是我伸出的脚拌了她，该道歉的应该是我；她却连连向我道歉，弄得我不好意思。日本人的服务理念就是这样：顾客总是对的。
除了涮火锅，我们还吃了生鱼片、夹有海苔的寿司卷、美味的章鱼小丸子、纳豆等日本食品。吃纳豆时，服务员用筷子不停地搅，搅出长长的丝，吃到嘴里味道怪怪的。纳豆起源于中国，跟家乡的酱豆差不多，听说具有溶解体内纤维蛋白及调节生理机能的保健作用。
用完晚餐，我们回到住宿的房间。脱去外衣，换上衣橱里的和服，（这是供旅客去泡温泉时路上穿的）。看着镜子里身穿长袍、腰束博带的自己，样子有些滑稽。任先生说：“老弟，你这身打扮好像《红灯记》里的鸠山。”我对着衣橱上的大镜子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方脸秃顶，宽衣博带，的确有几分像似，就回敬了一句：“可惜，老兄这副尊容可不像《红灯记》里的李玉和呀！”两人哈哈一笑，又互相拍了身穿和服的照片，留做纪念。
我和任先生在茶几两边坐下，我冲了一杯咖啡，他泡了一杯香茶，两人谈起几天来在日本的感受。他对日本的干净和服务感触颇深：“我都八十岁了，从未见过这么干净的国家和这么温馨的服务！”我说：“日本人如果不发动侵略战争对外扩张，而是老老实实地在自己家里过日子，与周边的国家友好相处，应该是一个不错的民族。可惜没有‘如果’！”打开电视机看了一会电视，语言不通，没有兴趣。
8点多了，我们去泡温泉。看着墙上醒目的指示牌，出了房间向右沿着长廊走到尽头向左一拐就到，距离不远。日本人泡温泉的程序是先在淋浴间里洗净身体然后再去泡澡，而且必须全裸，这样可以保持泉水清洁。我们准备了泳裤，服务员不准穿，无奈只好入境随俗。听说日本有男女同浴的风俗，幸好这里男女分开，各在一处，否则将会多么尴尬。年轻的女服务员整理客人的衣物，收拾用过的毛巾，打扫室内的卫生，旁若无人地在赤条条的的异性面前走来走去，她们满不在乎，我们却很不习惯。我们洗浴后，下泉泡澡，泉水清澈，温度适宜，舒舒服服地泡了半个小时。
泡完温泉回来，脱去和服，已是晚上9点，该睡觉了。宽敞的地上铺满精致的席子，女服务员从衣橱内取出两套被褥，在房间中央展开铺好，然后退去。被褥之间有二尺间隔，被褥一端各有一个软枕，这叫睡榻榻米。任老说：“我睡觉打鼾，不会影响你的睡眠？”我说：“我们逆向睡吧，这样距离远些。”也许是白天的劳累，也许是被褥的香软，更有可能是二者兼有，躺下来不多一会儿就睡着了，而且一觉睡到大天亮，连任老的鼾声也没听见。
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独特的风俗习惯和生活方式，那是漫长岁月中不同民族在独特的地理环境中形成的独特文化，不能简单地用自己的标准去评判它们。我们应该尊重每个民族对生活习俗的选择，正是各行其是兼收并蓄，世界才这样生机勃勃千姿百态。
晚餐场景（3月25日摄于名古屋酒店）
陈瑶本更多作品
世说文丛总索引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