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带有“日本制造”字样的老火花,中心图案是盆景的松树与开屏的孔雀。左右两侧竖列的“孔雀为记”和“文发监造”,表明这是商标的名称和广东华侨杨秀轩在神户开设的以经销日本火柴为主要业务的“文发号”的商家信息。
从相同的松树和孔雀的图案,可查询到1913年、位于神户的日本燐寸制造株式会社获取注册的同款商标。只是画面印有的“明治洋行”四个字,表明它在经营1907年由直木、本多、三井物产共同组建的“日本燐寸制造”的火柴。
取自《日本登录商标大全精选》
有理由相信,以“瑞典制造”为名的同款商标,且以“鼎源洋行”商号出现的火柴,应当比1913年的注册商标更早时日。据庞淞编著的《中国商战失败史·1876-1915》记载,1906年之后,包括瑞典火柴在内的非日本制造品,已经少有进入中国市场的记录或者虽有少量但却已是忽略不计。
“商战”一书显示,我国进口商品的统计排在首位的是棉货类,其次是棉纱,再次是毛棉货,然后依次为洋药、粮食、糖、五金矿产、煤油、煤炭。火柴的进口位列第十,“本轻利重,且为日用必需之物。年来,进口尚三倍于我自制者。而硫燐诸原料,十八九,来自外洋”。
由此可见,作为舶来品的火柴,自十九世纪六十年代开始出现在海关的统计资料中,经过几十年的发展,进口数量一直在逐年增长。
《中国商战失败史》第38页
清光绪二年(1876年),火柴进口额为26万两。至光绪二十年(1894年),达到164万两。十九年间,进口总额翻了五倍,其中仅有四年呈现平缓下降的态势。
从1895年起,日本火柴的进口纳入海关统计,总金额达到149万两、相当于上一年度火柴进口总量的92%。其中,火柴原料首次出现12万两的数字。整体上看,它的产地应当来自日本和欧美,这也正好说明彼时火柴的生产制造已在国内规模展开。另外尚有42万两金额的火柴,来自日本以外的其他地区,主要以欧洲为主。
《中国商战失败史》第39页
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日本火柴进口514万两、原料进口31万两,全年合计545万两,且首次出现日本以外的火柴为零的记录。由于以欧洲为主的火柴进口数量为零或海关统计少到忽略不计,使得当年的火柴进口数量比上一年减少8%的水平,创造了连续五年进口持续强劲的增长形势首次显现下滑。
在1906年至1915年的十年间,日本火柴进口在1912年达到峰值的697万两,火柴原料的进口则在1913年达到159万两的最高纪录。但从总量上说,1913年的进口额却比1912年下降7%。以1913年正式投产的济南振业火柴公司为例,足以证明这一年原料进口呈现的增长势头,乃是中国民族火柴企业拉动生产需求的诱因之一。
“商战”还对整体的进口状况做出总结,即“火柴初,皆来自欧洲。光绪二十一年,日本火柴列册,欧洲货渐减。其后,火柴厂及日本在华设立之火柴厂多,欧货一减再减,至三十二年而绝迹”。同时又强调,“火柴微物耳。为值其廉,为用实溥。我国自制者,据民国二年统计,有一百三十一户,出品二百九十六万,不及舶来品二之一。而此二百九十六万火柴之原料,又大多取之于外洋”。
回看跨越世纪的进口历程,从排在前列的丝字旁的棉织类,到带有洋字的洋药、洋油、洋火,再从完整的成品火柴到制造火柴所必需的原料,进口商品在类别和结构上都呈现不同程度的变化。单纯考察火柴的进口之路,亦可从中得到对照和启发,以进一步审视今日引进与输入的可能和必要。
几枚老火花,定然是给不出一个现成的答案。但却可以充当路标,以资探求继续前进的方向。
2024.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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