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和木屋
四月在北方的木屋外巡视
除了青翠的松树和开过的梅
还有一面山坡向海滩倾斜
半道上两块巨石相互依存呈人字形
晨曦穿过人字下的空洞
又从山坡反射到木屋一侧
蹲在洞中的海子像个点儿
晨曦穿透了他
他盯着来海滩的人们
整个夏季他都这样蹲着
凝视离人字石三米的大蓟
打开绿色的花苞
十月下过罕见的暴雨
冲垮了人字石
海子起身打个哈欠
于大雪的深夜返回木屋。入睡后
火车由木屋左侧百米外的山谷经过
挂着五十二节车厢
铁轨均匀的震颤让木屋上下漂浮
像海上一片远古的树叶
海子和山楂树
今夜，世上的一切不会遇见你
你将遇见山楂树
从那条起伏的河流两岸
山楂树预定了你
我行走的你的那条河流
因蜿蜒模糊了开头
一座石桥，十二个桥洞
朦胧在桥头女孩和山楂树下
寄存的自行车色彩清晰
走过明亮的黄昏
预定过你的山楂树
跟着你。你忽然转身迎去
抱住树干
熟透的红果滑落
像一粒飞行的焰火
女孩盯着你，拒绝奔跑
我过桥，继续走在你的河流上
一个夏天就这样结束了
海子和桃花
相信每瓣桃花住在桃园
桃园边上可以停靠火车
虽然站点不设园内
你握着桃枝，用力招手
收集花瓣，盛在脚边
在这样的画面里
你的桃花枝子在前景上特别艳丽
风始终摇曳让它多姿
终于，火车来了
缓慢地驶进后景
我们都知道这将是最后一列火车
你扛起三袋鼓鼓囊囊的桃花
跑起来，赶上最末一节车厢
随后染淡画面
火车慢吞吞起步
向前也向后行驶
吞下白烟
海子和泡桐
天气好并非因为春天
雨很好，感谢雨季
你这么长久的沉睡究竟为了什么
排队买香油果子
排队朗诵和准备朗诵
尘土飞扬，春暖花开
排队生，排队死
你所说的曙光究竟是什么意思
泡桐下谷物高高堆起
泡桐下草类繁殖
泡桐下的孩子们像打碗花
眼睛鼓鼓的，张着嘴
泡桐下镶着七根泡桐木窗棂的木格窗
封窗纸贴满剪纸
你这么长久的沉睡
究竟为了什么
海子和木柴
阳光停在大森林里
照亮一棵干枯的落叶松
你伐倒它。但这
和劈柴没多少关系
找来木锯，你把二十米长的落叶松
分十段拖回山上的木屋
十段落叶松被分成一百段
这个时候马在栏内吃草
看你劈柴。马不知道这不是
劈柴而是准备将要劈柴
你认为一百这个数字太庞大了
丢掉板斧。就是这样
你不曾伐倒那棵落叶松
没人见你何时在劈柴
以劈柴、喂马和通信的名义，诗人们
选择了写诗，但无人质疑
你在木屋外预备了木柴
2024 年 5 月 15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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