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小时候我也曾痴迷过一位电视明星。只是，说起来诸君怕是未必肯信，现在年轻少男少女对明星偶像的痴迷我在七八岁的年龄就经历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电视连续剧《霍元甲》风靡全国，我深深喜爱着里面梁小龙扮演的陈真一角。那个时候的电视机是稀罕物，《霍元甲》也只有每周末才难得看到两集。我最喜欢的，就是看陈真的出场。喜欢看他快如疾风的一招一式，尤其看他在对付敌人时凶狠凌厉的腿功。在看到陈真与王秀芝的感情产生裂痕的那个桥段时，我竟至惊讶世上还会有女子舍得拒绝陈真的爱。后来，电视剧《陈真》上映，心里更是无限欢喜。若陈真稍长一些时间未出场，便会急得不行，暗恨导演不懂戏份的分配，巴望镜头时刻只对准了这一人。那种见到偶像热血沸腾、心神荡漾的感觉，在不满十岁的时候，一次一次给了荧屏上那个不知道现实中是否存在的英雄陈真。甚至，好多个夜晚的临睡前，我的脑海里都模模糊糊闪现过陈真的影子，梦幻着他就在我身边，对着我发自内心的微笑。
梁小龙参演的电视剧，孩时除了这两部，后来还看过一部《再向虎山行》，但梁小龙只是其间一个配角，戏份并不多。剧中的名字当然不再是陈真了，但直觉里梁小龙和陈真已合而为一。仍是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想到那个屏幕里的人在这个世上活生生地存在，甚至产生过等到自己长大后去寻找的念头。
我想某种程度上我是个思想早熟的女孩子，但身体发育比一般女孩晚，而且对真正的男女之事很晚才明白。前些年看到有文友评《山楂树之恋》，说那么大的女孩子以为男子仅卧榻身边就会导致怀孕纯粹是导演的胡编。我怕有人认为我装纯，不敢说其实少女时代的许多年我曾就是那样一个地道的无知者。——赘补这些话，只是想说明，一个孩子对于偶像的迷恋也仅是一个孩子心理的迷恋，并不太复杂。
其实，即便梁小龙当年出演的陈真形象以现在的眼光看来也如何都算不上美男子：鼻梁不高，脖子短，个头还矮。若干年后，一次在电视上偶然看见已步入老年的梁小龙，那满脸褶皱、满唇髭须的形象让我大感惊讶。尤其是后来又见他应周星驰之邀出演的《功夫》中反派“火云邪神”一角，那丑态毕露的样子让我恨不能将周星驰拉出去毙了，更恨梁小龙为什么老了还要出来演电视。但我一直以为，梁小龙台上台下都是地道的真汉子，他有着现代许多明星大腕缺乏的人格魅力。
梁小龙是我童年唯一的男偶像。而且未满十岁，对于偶像的崇拜迷恋便已抵达我生命中的最高上限。此后，电视电影里其他明星面孔再完美也找不到童年的那种感觉。这于一个人的正常成长或许应是好事，毕竟我们要真实地生活在人间烟火中。尽管有时，会幻想那种对偶像飞蛾扑火般的热烈该是多么美好快乐的事。我个人还是对追星族对偶像的痴迷抱持着理解的心态——只要没有过分偏滑到极端。也许，偶像，是一个正经历成长的人的灵魂辇毂与精神华盖。但到了该摧毁偶像的年龄，还是少些不切实际的举止吧。就像我们现在常说的，幸福感和幸福根本是两回事。偶像带给我们的只是幸福感但绝然不会有真正的幸福。
2021年8月3日
原载 美鸿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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